唐暖拉過芙蓉的手,微微搖了搖頭,“你身子弱,去那邊坐著,我來。”
芙蓉不放心的盯著她,被唐暖鎮定的笑容說服了。
周嵐杏恨恨站在原地,因氣憤肩膀都在顫抖,屋門被小廝關上,驟然間,凝聚了整個屋子的緊張氣氛。
唐暖不疾不徐的道,“周側妃,幾日不見,你小月子養的可還好?”
一句話直戳人家心口,周嵐杏差點憋出內傷,“把將軍府害成這般田地,你還敢來?!”
“瞧瞧周側妃說的,怎麼把將軍府形容的跟龍潭虎穴一樣?那麼誰虎?誰又是二虎啊?”
芙蓉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懟人的場麵,急速眨巴著眼睛,目光轉移到周嵐杏的身上。
就近坐下,周嵐杏的情緒,比之適才穩定了許多,“既然送上門來,那麼唐暖,你今兒就別想走了。”
“好啊,既然周側妃做主,那最好給我安排個舒坦點兒的院子,我這人呢有點兒怕冷,雖然現下是初春了,但在家的時候還需要地籠烤著,另外呢……”
“夠了!”
唐暖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怎麼,周側妃嫌麻煩啊?”
“唐暖,我說的是把你的命留下。”
她不再裝糊塗,迎上周嵐杏的雙眼,“好啊,我的命就在這,你要取隨時來取。”
操手將一旁的茶杯摔在地上,唐暖動作麻利的將一小塊碎瓷片撿了起來,走到周嵐杏旁邊,親手將碎瓷片塞到了她手中,“往這裏劃,或者是這裏也可以。”她先是指了指自己的手腕,緊接著指了指脖頸。
芙蓉起身,又緩慢的坐回去。
唐暖握著周嵐杏拿著碎瓷片的手,在善意的提醒,“下手快的話,還能給我個痛快,但若慢一點兒,我就會生不如死。具體怎樣,還要看周側妃的意思。我數日前在宮中親手滅掉了側妃你的‘羊皮孩子’,這仇的確是該報的,但唐暖有言在先,側妃最好想一想……”她鬆開周嵐杏的手,“殺了我之後,將軍府該怎麼跟丞相府交代,該怎麼跟景王爺交代。”
周嵐杏的手開始顫抖,眼看著仇人就在眼前,卻什麼都不能做。
“站在周側妃的角度,其實也沒什麼,到時候將事情推到旁人的身上,一了百了,可是你的母家將軍府就要倒黴了。原本就千瘡百孔,我或許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唐暖賤命一條,能夠將將軍府盡數拉下水,我的死也是值得的。所以,周側妃,快下手吧,我都等不及了。”她嘴角的笑容燦爛無比,一瞬間,周嵐杏手抖的厲害,碎瓷片啪啦一聲掉落到了地上。
唐暖慢悠悠的回到自己位置,麵容平淡而又溫婉,“周側妃,說句實在的,我跟你並沒有起過什麼大的衝突,是你緊抓著將軍府這樣那樣的事情,揪著我不放,試想,我可曾主動對你做過什麼?大多是你陷害而我做的反擊,對吧?現在對側妃而言,最大的障礙不是我唐暖,而是你的夫君太子殿下。你在太子府的境遇,不用旁人說,自己應該最明白了,這會兒就不要找這個報仇找那個報仇了,安安生生的不要生事,守著現在的位置,別怪唐暖毒蛇,我這是善意的提醒:若再折騰,側妃你不僅位置難保,而且,反而會害了將軍府。”
聽聞周嵐杏氣衝衝的奔著會客廳,周雲川不放心,趕忙讓侍衛們抬著他往這邊來。剛推開門就見到妹妹神情哀戚的站在門口,隻掃了他一眼,便錯開了身子,往府門口方向而去。
“杏兒,你這是?”
周嵐杏話都沒說,背對著他擺了擺手。門口小廝搖頭,暗暗的看了眼會客廳內的方向,暗示周雲川,周側妃會這樣,都是因為裏麵的人。
周雲川進了屋子,見到芙蓉,怒目圓睜。
唐暖起身,作勢要走,“芙蓉我送回來了,自己的媳婦好生照看著,千萬別再讓她勞累了,這可是聖上賜婚的,還沒到一年便出什麼事兒,周雲川,後果你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周雲川牽了牽嘴角,“就算出事又如何?難不成你以為,陛下會公然為一個青樓出身的女子討公道嗎?”
“看不出來,你腦子找回來了嘛!”
“唐峰,現在何處?”
“我還以為你把他忘了。”
“是我親手把你送到他手裏的,現在你回來了……我想知道,他是死是活。”
“死,怎樣,活著又怎樣?”
“唐暖,你別逼我。”
“周雲川,是誰在逼誰啊?好好的你跟唐峰算計我,將我騙到荒郊野嶺的,若非命好能夠逃脫,現在慶祝的人就是你們了。真正把酒言歡的時候,你們可會反思自己做過的事情?可會靜下心來細細算算,到底是誰在逼誰?”
“你覺得,咱們之間的事情,能算得清嗎?”
“所以,我壓根沒想著跟你們算清楚。”一隻腳已經邁出門檻,唐暖又回過頭,“芙蓉的毒我已經解了,醜話擱在這,若今後我再發現她身上有什麼毒……唐峰可在我手裏。一個不小心我會將他拎到宮門口,拎到皇族以及京都百姓的麵前,讓眾人看看,這個相府的大公子,是如何在將軍府的作用下,從大牢裏被換出來的。當然,若賭上將軍府所有人藐視皇威的命運,也要殺了芙蓉,我不攔著。應該如何,全憑少將軍你來定奪。”
被塞了滿懷的啞巴虧,周雲川瞪圓了眼睛,終究沒敢反擊一句話。
走出將軍府,綠蘿不放心的回了下頭。
唐暖趕緊拉住了她,“不要動,不要回頭。”
綠蘿一愣。
唐暖壓低聲音,“這是為芙蓉好。”
小丫頭嗯了一聲,隨著唐暖走上馬車。一路回將軍府,都沒什麼交談的聲音,今天真是太累了,待會兒回去還要應付府中的家宴。
唐暖單手托腮,假寐了一小會兒,閉上眼睛,感覺雙眼酸脹難受,口中道,“綠蘿,擔心芙蓉是好,但盡人事知天命,她背著家仇這麼多年,若不親手報了,這口氣難解,終也活不下去。”
“可是小姐,奴婢,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