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被捉奸當日,魏長煦和唐暖的安排可謂完美,漂亮收場之後,他們本打算直接回驛站,豈料,路過一處宅子時,剛好碰到了郡尉府的衙役們。
為首的衙役正是那天在驛站搜索劉廣時帶頭的人,他一眼就認出了人群裏的景王,當即拱手一禮,十分恭敬的道,“王爺!”
魏長煦冷聲,“出了什麼事?”
那衙役指了指身後的宅子,“也沒有什麼大事,適才這裏的鄰居來郡尉府報案,說住在這宅子裏的一對老夫妻,被人殺了。”
唐暖眯起眼睛,目光從出事的宅子移開,落到了該宅子的對麵。
這不正是曹武和田野打馬虎眼,加派人手,引他們入局的宅子嗎?怎麼這麼巧?這裏剛出完事,對麵宅子的老夫妻就被人殺了?
魏長煦顯然也感覺到不對勁了,皺著眉頭追問衙役道,“可有線索了?”
“不瞞王爺,出事的宅子對麵,本來是曹大人和田大人用來設套抓雌雄雙煞的,剛剛雌雄雙煞的手下才跟咱們的衙役們大打了一場,沒分出個勝負,他們便跑了。這不,他們剛撤走,那對老夫妻就被殺了,所以小的懷疑,這對夫婦可能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被雌雄雙煞的人,滅了口。”
唐暖站在一旁,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頭:喲嗬~這是要讓我們背黑鍋的節奏啊?
要知道,雌雄雙煞雖然合體出現的次數不多,但如今在酉陽郡的名頭可是響當當的,堪稱正義之士。
無緣無故屠殺一對老夫婦,這黑鍋,可不太好背。
回驛站的路上,唐暖掂量著手裏的食盒,狀若無意的道,“那對夫婦,是柳萌幹的吧?”
“嗯,虎英已經派人送信給我了,二人身上各三刀,刀法笨拙,但卻都是致命之地。”
唐暖深吸口氣,“我的計劃中,可沒有傷及無辜這一條。”
對唐暖而言,就算調皮勁兒上來、倔強勁兒上來,都是有底線的,沒有仇的老弱她不會動。柳萌此人,說白了,道德無下限……
在她那兒,隻要有利可圖,是沒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的。
可即便這樣的柳萌,都是有弱點的,這弱點,正被唐暖牢牢的握在手中。
驛站內,劉廣的妻兒跟劉廣終於一家團圓了。唐暖不忍心打攪,隻言說了幾句,就退出屋子。
她雙手關門的動作剛結束,柳萌主仆倆就走了過來。
若唐暖動作再慢上個一秒,隻怕就要被撞見了。
後怕的表情、思緒都埋在了心底,唐暖當下微微一笑,坦然的對上柳萌的雙眼,“柳姑娘,身子好些了嗎?”
“嗯,吃了那大夫開的藥,已經好多了,隻是身子還有些乏累,就讓翠菊陪著出來走動走動。”她裝模作樣的咳嗽了一聲,隨後,目光若有似無的朝唐暖身後的門瞄去,“難道,唐姑娘在此處還有什麼相識的人嗎?這應該不是王爺的住處吧?”她說話時,那麼坦然,那麼自在,一點兒也不像剛殺了一對老夫婦的凶手。
唐暖心思複雜,眯了眯眼睛,道,“柳姑娘說笑了,我跟王爺雖然關係匪淺,但也沒到能夠自由出入他寢居的地步,這裏不過是我丫頭綠蘿的住處,過來跟她說會兒話,驛站之內實在太無聊了,想必這點,柳姑娘深有體會。”
似乎信了唐暖的說辭,柳萌沒有深問,而是笑著道,“是啊,病的這幾日真真是把我關的腳都不會走路了。如果唐姑娘不嫌棄的話,柳萌可否到你屋裏一坐?”
唐暖好看的眉頭動了動,“好啊,柳姑娘請。”
唐柳二人並肩而行,翠菊卻站在原地沒動,她突然喊了一聲,“唐小姐,不喚上綠蘿姐姐一起嗎?”語畢,已經抬起手做敲門狀。
若按照這個順序下去,不過幾秒之後,翠菊就能推開門,撞破裏麵的場景。
唐暖出來後,直到現在,可沒聽到裏麵傳出任何跟鎖門聲音類似的響動。更何況,古時候的破門窗哪裏有隔音效果?想必,劉廣一家是怕鎖門的聲音反倒引起外麵人的注意,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而且,唐暖跟柳萌的對話,他們一家必定聽到了。估計此刻正在緊張的豎著耳朵等動靜。
以柳萌的聰明,隻怕早就猜到魏長煦將劉廣藏在哪裏,所以,她今兒是故意帶著丫頭來攪局的。
寸秒之間,唐暖掃過柳萌,果真見她嘴角帶笑,還帶了十足的期待。
翠菊敲門的瞬間,唐暖瞪大了眼睛,心裏卻在竊喜……
很快,走廊盡頭,一個身穿月白色長袍的男子朝這邊走來,大冬天的,他手裏搖著把折扇,實在違和,男子皮膚黝黑,很有些健康的帥氣感,笑起來右邊嘴角勾起老高,屬於偏痞帥的類型。
在對上男子一雙眼睛時,柳萌和翠菊主仆同時怔住了,仿佛被什麼人施加了法術,故意定在那裏似的,動作僵硬的無以複加。若非冬日的裙裾厚重,都能感受到她們發抖是雙腿。
在主仆倆的目送下,男子徑自走到唐暖身側,先是對著唐暖一禮,緊接著轉身麵向柳萌,熟人重遇的樣子,大大方方施了一禮,“柳姑娘,好久不見。”
將柳萌麵部的驚恐盡收眼底,唐暖裝作不懂的樣子,問男子,“白公子,你跟柳姑娘竟然是舊相識?”
白胡神秘的抬了抬眼臉,“是啊,舊相識了。”他說話咬音十分刻意,但凡聽者有意,都能領略到其中的深一層含義:有故事!
原本還要一同到唐暖屋裏坐坐,結果白胡一出現,柳萌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了,“白公子,許久未見,柳萌有許多話想對你說,不如到我屋裏坐坐,咱們喝喝茶,慢慢聊?”
白胡搖著折扇,臉上的笑意更濃,“不急,我要在酉陽郡逗留一陣子呢,剛好唐姑娘和王爺也在,有時間,可以一同喝喝茶,聊聊天,想必,王爺和唐姑娘對我和柳姑娘之間的過往十分感興趣,白某可以同他們說上一說。”
柳萌弱弱的咽了口唾沫,嘴唇顫抖了數下,終究長長吐出口氣,“白公子,還是那麼愛玩笑。”
“是嗎?白某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