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蹊蹺!
綠蘿將裙子的每個角落,針腳旮旯檢查了好幾遍,確定沒有什麼偷藏的東西,這才敢捧到唐暖麵前,但又反悔的收了回去,“小姐還是等等吧,奴婢聞一聞,萬一這裙子是經毒水泡過的,您穿上……得不償失。”
將裙擺放到鼻子前用力吸了兩口,“無色無味,應該無毒。”
看著綠蘿緊張的樣子,唐暖咯咯笑,“真正高手下的毒,才不會讓你聞出來呢。”這裙子雖然無色無味,卻是經過毒水浸泡過數日的。唐暖掏出腰間的解毒藥丸,自己服用了一顆,給綠蘿一顆,“放心吧,隨機應變。”
“這要如何隨機應變?”
敲門聲響起,唐暖沒搭理,泰然的將裙子換好,這才慢悠悠的道,“進來。”
來人正是唐柔身邊的醜丫頭,“二小姐,周老夫人和各位夫人已經等您多時了,遣奴婢過來,是想問問,您有什麼不便。”
“我已經換好了,咱們走吧。”
路過醜丫頭的時候,醜丫頭特意攙了唐暖一把,唐暖就感覺胳膊上仿佛被針紮了一下,渾身劇烈顫抖,緊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綠蘿反應過來不對勁時隻依稀聞到了股嗆人的味道,然後眼前一黑,她也倒下了。
六天前
魏長煦大軍抵達東境的時候,東境全軍恭迎,氣勢宏大,揮毫著武器,對天長吼,連對他們的親主子周雲川,都從來沒有過的迎接禮。
魏長煦十多歲上戰場,連連打下勝仗後,對這樣的場麵已經見怪不怪了。泰然騎在馬上,眸光冷毅,被一路軍禮來到主軍帳前。
原來,這裏是周雲川的休息之所,自從皇上命令景王過來增援,周雲川便被請了出去,眼下宿在了一旁的軍帳裏。
與其說是“宿”還不直白的說是“躺”
從被將士們撿回來那天起,周雲川就四肢攤開躺在軍帳內,手腳筋被挑斷,若恢複好了可以如正常人般走路動作已算萬幸,習武是絕對不可能了。更何況他肚子上還有個大“×”。
換句話說,周雲川現在,跟廢人沒什麼區別。
魏長煦換下戎裝,出於禮節,最先來探望周雲川,掀開軍帳,一進屋就被刺鼻的藥味嗆得咳嗽了一聲。
周雲川閉著眼睛淺眠,除了這個他也沒什麼事兒做,眼下是冬日,連個蒼蠅、蚊子這等寵物都沒有,隻偶爾從身旁爬過一兩隻小蟲子,也絲毫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百無聊賴,為了四肢的休養又不能動,他隻能幹瞪眼。
剛剛已聽到全軍的恭迎禮,猜到魏長煦來了,於是聽到咳嗽聲就偏頭看了眼軍帳門口的方向。
迎上魏長煦頎長的身影,周雲川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事到如今,他當然猜到自己的此番種種都是誰的傑作,但那又如何呢?他能一蹦高跳起來給人家一巴掌嗎?他能拔出劍跟人對打三百個回合嗎?
百感交集之下,最後彙集成一個動作:周雲川眨巴一下眼睛。這已經是運用了僅能動作的器官做的最好的歡迎動作了。
“景王殿下。”一發聲,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沙啞而蒼老的聲音,哪裏像個二十來歲的兒郎?分明就是個年過中旬的老男人嗓。
魏長煦做了個不必多禮的動作,大大方方在他麵前坐下了,“本王聽說少將軍被上官令的人
給傷了,特地過來瞧瞧,軍醫們可有好好醫治?”
話雖是出於關心,卻句句戳周雲川的心口,尤其聽到上官令三個字時,周雲川明顯遭受了一萬點的暴擊。盡管如此,他不敢吭一聲,因為眼下,他就是魏長煦的盤中餐,若不哄著陪著,性命難保。
一旁虎英勾了勾嘴角,“殿下放心,若軍醫不好好醫治少將軍,屬下就將他們全都廢了!”
遠離京都,營中的軍醫個個都是寶貝,護著還來不及,要是虎英真把人給廢了,那周雲川也離死不遠了。
“殿下多慮了,我很好,很好。”
“是嗎?那動一下胳膊給本王瞧瞧。”這語氣,跟對籠子裏的八哥說,“喊一聲爺來聽聽”如出一轍。
周雲川氣的眼前飄星星,好容易將嘴裏的唾沫幹幹咽了下去,回道,“傷勢過重,現下還不能亂動。”
“這麼說,還是軍醫們無能嘍?虎英!”
“是,殿下,屬下這就動手!”
“哎,不必!”出於下意識,周雲川扔了扔右手要阻止,無奈根本使不上力氣,所以隻動了一寸便再不能挪了。
而就是這一寸的距離,剛剛好,手落下了床榻,被眼尖的魏長煦接住了。
他很是認真的查看了一下周雲川手筋處的傷口,還十分專業的捏了捏,才把他的手放回原位,這一套動作下來後,周雲川的額頭已經疼的大汗淋漓了。
盡管如此,卻也不敢哼出一聲,周雲川敢肯定,他隻要哼出一聲,眼前的主仆倆絕對還能想出旁的法子來整他。
魏長煦,他就是個狡猾的閻王!
從前跟旁人都是玩兒明的,今兒竟然跟自己玩兒陰的!
周雲川全然忘了,是他先給人家下陰招圈套的。
待魏長煦走後,軍帳簾子落下,周雲川眸底閃過滿滿的惡毒,“不要高興的太早,你的痛苦之期很快就來了。”
次日的大戰十分順利,正應了那句話:景王一出,沒有不平的戰事。
如果說生活中的魏長煦,因容貌而突出,而閃閃發光,那麼戰場上的魏長煦,則因氣場和統帥之才而耀眼。
戰士們的精神狀態都不同了,個個跟打滿雞血一樣。一整日下來,黃昏,濃煙滾滾,魏長煦目視著上官令高舉起手,喊出那句,“撤!”緊接著,景王軍全軍歡呼。
上官令翻身上馬,久久注視著魏長煦的方向,“咱們後會有期。”
此仗,算是勝了。
一天的時間,魏長煦整頓軍務,跟大周軍定了條款,理好了戰後事。眼下已歸心似箭。
出發前,他走進了周雲川的軍帳,有些事情,是時候理一理了。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周雲川會以那樣的表情看著他:嘲諷,“景王,不得不說,你在戰事上的確是個雄才,但那又如何呢?你以為你贏了?你根本沒贏,真正的戰場在京都!真正的戰事,才剛剛開始。”
不過幾句虛張聲勢的話罷了,魏長煦聽後卻莫名開始心慌,他大跨步上前,一把拎起床榻上周雲川一半的身子,“你們對她做了什麼?”赤紅著雙眼,幾乎要把手裏的人吃了。
“喲,原來景王也會著急啊?告訴你也無妨,鞭長莫及……”他慢悠悠的吐出幾個字,字字都足以讓魏長煦瘋狂,“將軍府真正要娶唐暖的,不是我周雲川,而是我二哥,周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