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被綠蘿纏住的周雲川,唐暖雖然不懂武藝,但皮毛還是懂的,他根本沒有使出全力。
“綠蘿,住手。"
綠蘿很聽話,周雲川也帥氣落地,“這麼心疼我?”
唐暖嗤笑,“你娘沒教過你,凡事給自己留後路嗎?”
聽到“娘”字的瞬間,周雲川表情瞬間變了,他最討厭人提這個字。
為此,不知道添了多少刀下亡魂。看唐暖的樣子似是有意,又似是無意,嘴角含著一抹笑。
周雲川乃家中次子,長子周雲澤是個多病的,長年臥榻。他們的父親周海本為庶出,便是丞相府二姨娘的哥哥。周海平生最疼愛的人便是二姨娘,所以唐暖惹了周氏,相當於惹了周海這一脈。
孫子輩還有一個周雲成,是將軍府嫡子周江的兒子。周家就這三個男丁,寶貝的跟什麼似的。因此嫡庶才不分明。
而隻有少數人知道,周雲川的生母,乃是青樓名妓。這是將軍府的一段醜聞,也是極力想掩蓋卻始終掩不得的。
因此,周雲川最是憎恨旁人跟他提“娘”,那是人生汙點。
掃去麵上的難看之色,他突然笑起來,“素聞唐暖其人膽識過人,敢賭一把嗎?你若能成功解除與我的婚事,我保證以後不找你麻煩,若你擺脫不了……有朝一日入了將軍府,可就是我的玩物。”他笑得不懷好意。
唐暖笑聲蓋過了他,“少將軍仕途平穩,征戰沙場戰無不勝,卻要為了幫姑母、表妹報仇,而娶一個不喜歡的女子,真是大義,但你有沒有想過,或許賭約根本不成立,婚事根本不會成呢?”
周雲川立起雙眼,這才認認真真打量起唐暖來,旁人都說她相貌出眾,卻很少有人看到她的魄力。
沙場走慣了,他最討厭那等柔弱扭捏的女子,反倒爽直大方的更會吸引他,“那咱們就走著瞧好了,看這婚事到底成或不成,看咱們誰更能耐。”
“少將軍死乞白賴非要跟我賭,未嚐不可,那麼賭注呢……你若輸了如何?我若贏了,又如何?”
周雲川大笑,“還真是自信,也罷,若我輸了再不打擾,若我贏了,你認賭服輸,婚嫁任由我支配。”
“當我傻嗎?‘再不打擾’?”唐暖毫不掩飾的諷笑,“賭注這麼小,不過癮!”
“那你說呢?”
“若你輸了,要娶這京都中最是醜陋身份最是低賤的女子為妻,還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轎,且此生再不納妾,僅一人為伴,將來死了也要跟此女子合葬,永不分離;若我輸了,心甘情願上花轎,嫁你!”
噗嗤……綠蘿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心道:小姐,沒你這麼貶低人的,這兩端的價碼壓根兒不相配好嗎?
“好,就這麼定了!” 周雲川倒是爽快,語畢順著窗子飛了出去。
打開門,琨公子站在走廊遠處,“談完了?”
“公子不必裝了,明知道我是女子。”
綠蘿一愣,虧她還在替小姐擔心,原來小姐早就看出來了。
琨公子一臉錯愕,轉而釋然的笑,“是哪裏漏了破綻?”
“若單待我為上賓,禮遇就好,偏偏公子細心,讓小二在我的凳子上加了軟墊。除非我是個弱不禁風的病秧子,否則,對待男子誰會如此?”
“好吧,是我疏忽了。”下意識的,竟她抓了正著。
實際上,早在昏迷那日初醒,他就看到了當時摘掉麵紗的唐暖,他向來過目不忘,因而見到今日女扮男裝的她,才一眼認出來。
見對方不主動說出身份,也就順著往下說了,卻不想自己的拙劣演技一天都沒挺過去。
“僅憑這一樣,不足以斷定吧?”
“當然,適才公子大方出門,其實很快就著人到旁邊的雅間做準備了不是嗎?”唐暖指著左側雅間。
她確定自己聽到臨屋的腳步聲了。
卻見琨公子搖了搖頭,“非也。“
……尷了個尬的,猜錯了?不應該啊!
琨公子說道,“僅憑著旁邊雅間的準備,就可以斷定了?”他指向右側雅間,“我的人其實是在這裏。”
唐暖鬆口氣,還好沒丟人,“公子見笑,男子或女子的腳步聲我還是分得出來的,若我是男子,你何必安排丫頭上來?除非你唯恐那人對我不軌,所以才讓兩個女子到旁側的雅間等著,有什麼特殊情況也好讓她們進來看,不至於唐突了我。”
其實兩者加一起,都不足以證明琨棠識破一事,唐暖真正依據的是他的眼神。
他看自己的眼神壓根不是男人看男人的,而是男人看女人的。
連連的擊掌聲在走廊裏回響,琨公子拱手一禮,“如此,還是正式認識一下,在下琨棠,還未感謝化大夫當日的救命之恩。”
唐暖學著他的模樣回禮,“小女子便是傳聞中的化大夫,無名,不過江湖一小醫而。”
琨棠笑笑,“過謙了……”
她道,“謬讚了”
後來唐暖回想他此刻笑容,才體會到個中含義,隻是當時並沒察覺到。
琨棠走後,留下個小廝護送唐暖,她沒那麼傻,不會間接暴露住處,一句“待會兒有事。”把人打發了。
綠蘿詫異,“這麼容易?不會偷偷跟著吧?”
“或許琨棠光明正大,雖擔心我的安危,卻也不強人所難,更或許他早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壓根兒沒有派人跟著的必要。
話及此,唐暖後背發涼,趕緊收住思緒,“後者可能性微乎其微。”
兩人並肩朝步梯走去,走廊裏安靜的都有些瘮人了。
氣氛莫名怪異,唐暖放慢腳步,邊走邊道,“你剛剛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綠蘿搖頭,“您發現什麼了嗎?”
“倒沒有,但總覺得這裏……”似乎有第三方的人在。
心裏的話沒說完,一聲門響,唐暖感覺肩膀被抓住,強有力的吸引下,人已被拉進了屋子……
那人動作極快,綠蘿意識到時,已來不及了。
將事情想到最壞,她猜想莫不是周雲川走後,又想到了旁的法子,派人回來埋伏了?
小姐若有什麼不測……她不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