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穆的禦書房,皇上伏案折子之中,偶爾落筆批奏兩下。
袁公公趁著端茶的機會,將八公主宮苑裏的事情說了。
皇上動作一頓,嘴角竟現出一抹鮮有的笑意,“哦?她竟連皇後都糊弄過了?”
“是,陛下,據說皇後娘娘怒氣衝衝的回了宮。”
“難怪,會被他看中。”
見皇上心情還可以,袁公公適時的回稟道,“景王殿下著人傳話來,說有急事要出宮,跟陛下的約改日再來赴。”
啪的一聲合上奏章,“這小子!連朕的約都敢推了。”龍威之下,殿內頓時安靜,正準備端茶上來的小宮女瑟縮著沒敢動。
袁公公剛要上前勸解,忽聽主子的聲音響起,“真是美色誤人啊……”
“哈哈哈……哈哈……”本以為主子說了個笑話,結果大殿內幹幹的回蕩著袁公公的笑聲,意識到不對,他忙收了,正迎上陛下莊重的臉孔,“下次過來,讓他等上兩個時辰!”
“是,陛下。”
*
出了宮,唐暖照例坐上了魏長煦的馬車,本以為是要回丞相府,結果竟到了護城河碼頭。
“這是?”
“遊湖。”他淡淡的說道。
“我剛從冰涼的湖水裏遊了一圈?還遊?”明顯不感興趣。
魏長煦指了指船篷,“南方新到的荔枝,味道還不錯。”
“船上有荔枝?”不等他說下去,唐暖已噠噠著步子,提著裙擺邁了上去。
綠蘿和冬竹真真被自家小姐打敗了,若哪天她當真被人賣了,估計也是因為用美食換的。
進了內部,唐暖大驚,這船明顯是經過裝飾的,外表看起來極為普通,內裏卻擺設的很是舒服。
軟塌、桌椅、棋盤、吃食一應俱全,且粉刷的風格也不拘謹。
她坐在軟塌上,先剝顆荔枝吃了,“說吧,大老遠把我帶這兒來,是為何事?”
魏長煦在對麵坐下,“提起遊湖,我倒是想起一事。”
唐暖吃東西的動作一頓,內心澎湃,仿佛不知道他在盯著自己,漫不經心的道,“什麼事啊?”
“落水之後,你可還有知覺?”
她的心莫名抽動了一下,腦子裏不由自主晃過嘴上那溫軟的感覺,口中卻道,“你是想笑話我嗎?”
他打量著她的神色,眯起了眼睛,“怎麼說?”
“因為水性不好,所以,在水下的時候我很醜,你是想說這個嗎?”反正那會兒她一直裝暈來著,抵死不認就是。
果然,他沒有追問下去,“嗯,大抵是。”
她暗暗舒了口氣,“在你麵前,丟臉不是頭一次了,什麼美啊醜的,我壓根兒不在乎,更何況,你也壓根沒把我當過女人,不是嗎?”她癟癟嘴,學著他說話的模樣,“我對幼女不感!興趣!”
他勾唇,終究被逗笑了,“學的一點都不像。”
她又剝了一顆荔枝,放到嘴裏,“……除了妙音閣,你還有別的營生嗎?”知道這是廢話,畢竟人家是承襲了上一代景王的,輩輩傳下來,也會有不少家產,但唐暖還是問出了口,見他反應不悅,忙解釋道,“我問這話絕對沒有打探的意思哦,是最近手裏有了閑錢,所以想投出去賺點。”
他淡淡道,“很多。不過,賺錢的事我不感興趣,要說,你還是跟他說吧。”
他?唐暖疑惑的看看四周,就見虎英搖了搖頭。
哪個他啊?
這時,船篷的門被推開,一個年輕的男子走了進來,“孔公子?”跟上次見他不同,孔令仁的酒糟鼻已經不見了。雖然現在的鼻子比之常人也不小,但沒那麼突出顯眼,至少在正常範圍。
見到唐暖,孔令仁就是笑,“二小姐,終於見到你了。”
急步上前,被拿劍的綠蘿擋了個嚴實。
“二小姐,你看,我好了,又恢複俊俏的我啦!”孔令仁就差轉身擺個poss了。
唐暖忍住笑,“恩恩,我看到了,你很俊。”她拉開綠蘿,“放心吧,他看著不正常,但不咬人。”
孔令仁全然不把她打趣的話放在心上,繼續遊走在興奮的邊緣,“二小姐,你的那副草藥當真神奇,我綠著臉回到府中,連用了幾副巴豆,連跑了三天三夜的茅廁,最後發現,鼻子竟然好了。以後,你就是我大姐!”
“別別,我沒有你這樣的大姐……”唐暖慌忙擺手,“我的意思是你比我大好幾歲,怎麼能叫我姐姐呢?你的謝意我收下,此番的診金就不收了,算是以怨報德。隻要你答應以後不碰良家婦女就行啦。孔公子坐。”
“這個自然,自然。” 孔令仁拉過椅子,這才看到大人物魏長煦還在,屁股剛沾到椅麵,立馬又站了起來,“景王殿下。”
“嗯。”他冷冷的嗯了一聲,就沒下文了。
唐暖擺擺手,“不用理會他,聽說,你有賺錢的法子?”
孔令仁啟齒一笑,“也不算是賺錢的法子吧,我在考學上一向不通,又很少習武,所以父親便讓我多費些心思打點家中各處的營生,雖尚書府沒有王爺府那麼闊綽,但下麵的商戶也不少,若二小姐對這個有意,我倒是可以使使力。”
……這個可以有。看來,上次被孔令仁綁走,還是因禍得福了,“細節咱們慢慢商談。”
見她滿眼都是金銀,一聽到賺錢就雙眼放光的樣子,魏長煦垂下眸,掩住笑。偏過頭看向船外。
天已經黑了,護城河畔的商家,店麵相繼亮起了燈。
夜晚的河畔景色比之白天更有一番韻味。偶爾有樂船從旁經過,笙歌陣陣,充實著耳朵。跟孔令仁商議了一陣,算是初有眉目,唐暖走出船艙來到船頭,迎著風感受秋初的涼爽,舒服極了。
悄然間,魏長煦站到她身後。
“刑部大牢的那位,這幾天怎麼樣?”唐暖問道。
魏長煦深邃的眼睛眨了眨,“刑部乃太子的天下,因此番發現埋人的是卓青岩,又鬧得滿城風雨,所以太子不得不暗令刑部抓人。加上朝臣們的諸多關注,為撇清關係,刑部也不敢過於袒護他,所以,唐峰的日子,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