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事情辦妥了,晚飯後,唐暖沉下心來左手執白子,右手執黑子,跟自己對弈。
棋盤上的殺伐決斷跟人生並無二致,人的性格、心性在這上可表現的淋漓盡致。
本來想好好練棋,但今天她怎麼也靜不下來,半刻鍾的功夫,已經熊瞎子掰苞米似的,跑到茶幾旁邊坐著了。
“綠蘿,好無聊啊?有沒有什麼好玩的?”
綠蘿正擦著她的寶貝劍,“奴婢見小姐這幾日心事重重的,要不,就喝點酒解解悶好了?”
冬竹倒吸了一口涼氣,想要阻止,已經晚了。
唐暖活蹦亂跳的到處找酒,還揚言不醉不歸。
綠蘿就順著她的意思,從箱子底把藏的果子酒拿出來。唐暖喜出望外,仰頭就喝了下去。
見冬竹膽戰心驚的樣子,綠蘿悄聲問,“怎麼了?小姐一提出要喝酒,你怎麼嚇成這樣?”
之前在妙音閣,綠蘿也是見過唐暖喝酒的,當時喝得少,她並沒什麼異常。
“你來府上日子短,不知道小姐的性子,她喝得少倒也罷了,喝多之後……”冬竹眉頭皺的死緊,癟著嘴無奈。
“喝多了會怎樣?你倒是說啊!”
“你們兩個愣著幹什麼?過來陪我喝酒!”
將麵前的杯子續滿,唐暖給她們一人一杯,“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你倆看著辦吧。”
兩個丫頭驚著了,“小姐?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這葡萄酒勁兒太小,跟我那邊喝得差遠了,你不是說還有梅子酒麼?來點兒那個!”見她臉都開始紅了,綠蘿看看果酒罐,早已空了大半,“就這麼一小會兒功夫,小姐怎麼喝得這麼快?”
“完了,這下完了。”冬竹趕忙衝出去,“你們,把院子的門都鎖好,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開門,外麵若是有人來了,就說小姐已經歇下了。”
外院的丫頭聽了,乖乖的按照做。
卻不想想,院門能夠鎖住走路的,怎麼鎖得住飛天遁地的?
彼時,房梁上,老地方,魏長煦慵懶靠在梁柱上,正看好戲。
綠蘿早就知道主子在上頭,她提議喝酒也是想找個由頭把主子請出來,卻沒想到小姐一個人悶頭就喝了起來。
在果子酒就快見底的時候,魏長煦飛身而下,在唐暖的對麵穩穩坐了。
冬竹和綠蘿知趣的退下,臨出去前,冬竹還擔心的回頭看了一眼,心道:小姐今兒千萬別出什麼亂子。
見突然多出一人來,唐暖甜甜的笑,臉跡泛起紅暈,“魏長煦……你怎麼來了?”她單手托腮,手指晃晃悠悠在空中畫著圈,“兩個鼻子,四隻眼睛,頭還這麼大,哈哈,你是怪物史瑞克嗎?”
“不勝酒力還喝這麼多。”他繃著臉道。
腦子已經被酒精麻醉,她哪裏感受得到他的情緒,“魏……長……煦,一個男人,長那麼好看,妖孽!簡直就是妖孽!害我的心髒噗通噗通的,你這個妖孽!”冷不防的,她這段話出來,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愣愣的怔在那裏,他忍不住理了理嗓子,“本王的相貌,一向如此。”
若唐暖這會兒是清醒的,估計能噗嗤笑出來,原來冷若冰庫的景王殿下,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別動!你不許動!”她起身,顫顫巍巍的扶著桌麵,“以為我愛看你洗澡啊?光許看不許揩油,老娘很虧的好不好!那……脫掉衣服,讓我再看看腹肌!”
可惜,還沒走到他麵前,她就腳軟的站不穩了。
被他放橫抱起來,唐暖咦了一聲,“我怎麼飛起來了?”腦袋瓜吧嗒一聲歪在他懷裏,她默默的念叨著,“你不能死……我不會讓你死的。”
將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魏長煦站在榻前,久久沒有動地方。
喝醉的她,臉上帶著一抹紅暈,狹長的眸子彎成兩道月牙,即便睡著,都帶著笑意。這樣的美好,可惜……念頭一閃而過。
綠蘿和冬竹在外聽了半天都沒有動靜,推門進來,見唐暖乖乖躺在床上,魏長煦已經不在。
冬竹忙給自己順氣,“還好還好,看樣子小姐並沒惹什麼大麻煩。綠蘿你都不知道,小姐一喝多,總是粘著人又是摘星星,又是上房的,小時候曾經偷酒過喝,差點兒把老爺的書房給點了。所以大夫人都不讓丫頭們給小姐酒喝。”
“這怎麼了?很可愛啊!”
“嗯,那倒是,估計殿下有什麼好法子,不過我剛剛真挺害怕的,生怕小姐一個不小心把這房子給點了。”
次日一早,唐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頭疼欲裂。
影影綽綽間記得她看到魏長煦了,後來一想,他怎麼會來這裏,肯定是日有所思,這幾日被冊子裏的死期之事鬧得暈頭轉向,醉了後把綠蘿當他了。
“小姐,您醒啦?”綠蘿打來熱水,“先喝完醒酒湯,不然會很難受的。”
唐暖點頭,接過冬竹手中的湯碗,“我昨晚沒闖禍吧?”每次酒醉斷片,她都沒底,上學時候就常常把同寢的室友弄得哭笑不得。
“應該沒什麼的。”
“什麼叫應該啊?”唐暖察覺到一絲異樣。
“昨夜,奴婢跟綠蘿進來的時候,您就躺在床上了,景王殿下也不知什麼時候走的,所以奴婢們猜想……”
“等等,景王殿下?這麼說,他昨晚真的來過?”
等一下,等一下,球都麻袋,讓她縷縷,她說他什麼來著,然後他讓她趕緊去睡覺,然後她躺在床上,好像拽著某人的衣領,擦了擦眼淚、鼻涕,後來……
她猛地回過頭翻起枕頭,果真見下麵有一條絲帶,秀錦的料子,針腳十分紮實。
“咦?這是什麼?”冬竹正要上前,被唐暖嗬住,“你們先出去,我想靜靜……”
她哭笑不得的看著那條絲帶,如果沒記錯的話,她扯下某人的腰帶攥在手裏死活不撒手。如果這腰帶果真是魏長煦的,他大晚上,是怎麼回去的?
腦補了一下某人提著褲子滿街跑,或是滿天飛的模樣,唐暖將頭埋在被子裏,“讓我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