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一動未動,“怎麼是你?”
天呢天呢?她在做什麼?
本能的想捂住眼睛,但平生頭一次見到這麼壯碩的肌肉和結實的線條,忍不住眨眼再眨眼,根本沒法移開目光。
腦子裏就回想到他來找自己下棋的那天,“你都見過我換衣服,沒啥見外的。”
故意把目光放的坦然,但還是忍不住吞了下口水,暗罵:美.色誤人啊,一邊道,“虎英受傷,旁的丫頭都不敢進來,我隻能代勞了。順便有些話想要好好……問問你。”
魏長煦立起眸子,“什麼話?”
“為何用‘鑰匙’來形容我?還有剛剛,為什麼說找我是找對人了?若今兒不給個滿意的答複,這些衣服你甭想穿。”
“這是想……威脅我?”魏長煦眼角微勾,深淵般的眸底閃過一抹異色,“要看,你有沒有那個能力!”
唐暖捧著托盤,她之所以幫寇兒進來送衣服,目的隻有一個,跟魏長煦談條件,弄清楚他接近自己的真正原因。
但話說出來她就後悔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怎麼跟個沙場“閻王”談條件?
即便他身無一物,但也是本領在身的。
暗罵自己這次玩兒大了。忽見魏長煦一言不發的拿起一旁沾血的衣物。
“你……你要做什麼?”
飛瞬間,他掄起衣物一甩,長衫沾了水混成一條繩子,狠狠一抽,宛然粗鞭,沒等唐暖反應,那衣物製的粗鞭就纏住了她的腳踝。
“不玩兒了,衣服給你!”她甩開托盤,轉身要跑。
誰料,腳踝處一使勁兒,她整個人被另一股強大的力拉了過去。不受控製的朝浴桶方向滑去。
寸秒之後,噗通一聲,唐暖整個人栽進了浴桶裏。
她掙紮著從水中伸出頭,發髻全都被水衝散了,水順著發絲滴落,用“出水芙蓉”四個字來形容恰到好處,隻不過,這芙蓉略狼狽了些。
拂去麵上一層的熱霧,這才看清楚眼前人,魏長煦。
正壞笑看著她。魅惑的笑容掛在嘴角,鮮有的,他笑那麼開心。
“魏長煦!你故意的!”唐暖氣呼呼的從浴桶中站起,手指著他斥責道。
夏季本就穿的少,她還通體都被打濕了,無奈長裙粘在身上,若隱若現。
還沒站穩,噗通一聲又蹲了回去。
魏長煦笑容更甚,連忙著生氣的唐暖都被這笑容吸引了。
他開心的樣子,真的很好看,宛然一個陽光的大男孩兒,跟往常判若兩人。
怔愣間,隱在水下的手觸碰到了什麼,她猛地抽回來,臉整個漲紅了,“流氓!還不快出去!”
他倒是坦然,定點反應都沒有,“是你說的,若我不回答問題,便不讓我出去,不讓我穿衣服。”語氣裏,慢慢的狡黠。
窄小的空間裏,怎麼容得下兩個人?
唐暖越想越窘,“嗚嗚……求你了,趕緊出去把衣服穿上,我保證閉著眼睛不瞧一眼。算我錯了,以後再也不問你原因,可以了吧?”
他得意的點點頭,還算滿意,“可以。”
伸手合上她的眼睛,嘩啦一聲從水中起身,走出浴桶,拿起被唐暖甩在角落的衣物,穿在身上,語調低沉的道,“適才那群人,雖看似衝著我來,卻在打鬥中不住地引我們離開馬車,依我看,他們真正要下手的人,是你。提醒綠蘿,這幾日多加防備。”
唐暖睜開眼睛,屋裏早沒了魏長煦的影子。
會是誰呢?能夠召喚這麼多殺手對自己下手?二姨娘?唐峰?最後一個名字從眼前拂過——太子,魏安遠。
看來,她終是把太子惹急了。這樣也好,正麵戰場上決一死戰。
良久,唐暖調整好心緒,開始思考下一個問題……她哭笑不得,“t娘的,該怎麼出去啊?”
沒過多久,綠蘿回來了,拿著一套新的裙子。
本還疑惑景王為何讓她送衣服進來,見自家小姐蹲在浴桶裏的樣子,頓時了然,忍不住笑起來。從來都是小姐使計坑別人,看來,她今兒是碰了壁。
唐暖把幹衣服換了,頭發擦幹,重新挽好發髻,這才走出雅間。
剛好碰見雲瑩走上台階,“唐小姐,主子吩咐說,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接過解藥瓶,唐暖說,“多謝雲姑娘。”
“雲瑩多嘴問一句,可是明日去太傅府?”
“是啊,姑娘有事?”
“沒有。”她目光不自然的瞥向唐暖身後。
雅間裏,屏風已被甩在牆角,浴桶旁到處都是水,魏長煦的濕衣還散落在地上,不遠處,一套唐暖剛剛換下來的。
這場景,沒個不誤會,但解釋起來又太費口舌,一下子洗了兩次澡,唐暖本就體力耗盡,再沒什麼力氣辯解,在綠蘿的攙扶下出了妙音閣。
雲瑩給的是藥丸。唐暖必須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將藥丸中的成分、藥量研究明白,製出個解毒的方子,才能順利過關。
否則,真的拿藥丸“上戰場”怕她直接就被太傅府給扣下了。
綠蘿一邊研磨,一邊驚訝,“什麼?小姐您明日要親自登門去太傅府解毒?這怎麼成呢?”
冬竹也湊上來,“這太危險了,萬一中途出什麼紕漏,相府嫡女私自行醫傳出去,老爺非剝了您的皮不可。”
“我不去,誰還能去?是你嗎?還是你?”
兩個丫頭麵麵相覷,的確沒什麼人能行。
“我是有考量的,但這事兒誰都能瞞,唯獨一個人,不能瞞。”
“您是說?”
“八公主。”
能否過得了太傅府這關,全靠八公主的牽引,若她知道神醫的真正身份,反倒能夠幫忙唐暖掩人耳目。
“可是,八公主看著率真直爽,卻並不是傻子,她這關,好過嗎?”
唐暖把玩著手裏的藥丸,“我自有辦法,這事兒解決了,就該輪到唐峰了。”
欠賬還錢天經地義,唐暖從來不想欠別人的,別人也休想欠她的。
敢打她的主意,就要為此,付出代價!
*
熏滿檀香的大殿內,皇後娘娘手持如意,摩挲著,“所以,太子派去的人,都碰了壁?”
作為太子的生母,皇後對太子期望甚高,她麵色陰沉至極,“若沒有把握,就不該這麼早動手,沒來由的,打了草驚了蛇。”
宮女道,“回娘娘,倒是傷了景王身邊的一個護衛,隻是唐暖,毫發無損。依奴婢看,太子此番大抵是想試試對方的身手。”
“試試身手?那不過是給未成功找的借口罷了!”皇後幽冷著聲音,“區區一個相府嫡女,看來本宮真是小瞧了她。”
“奴婢聽禦書房的宮女們提了句,今日廊中的事情,陛下似乎也知道了。”
一個是景王,一個是太子,差點兒為爭丞相府的嫡女起爭執,此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
皇後眨了眨眼,“繼續盯緊丞相府的動靜。明日一早,讓太子來見本宮。”
“是,娘娘。”宮女連忙退下,呼出屏住的氣息,走出福怡殿,外麵陰雲密布。
眼看著,是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