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縫合針,唐暖正打算用繡花針拚一拚,忽聽雲瑩的阻止,愣了,“雲姑娘什麼意思?”
“主子,前段時間,雲瑩親眼見到城北的小販被人打傷,因服藥後傷口一直不愈合,所以在培濟藥堂封大夫的幫助下,將傷口縫上。本想著這樣可以長得快些,卻沒料到,幾天的功夫,那小販就咽氣了。今日唐小姐這一針若下了,雲瑩怕……”
怕虎英也跟那小販一樣,自此走上黃泉不歸路。
唐暖深吸了口氣,沒見過真正的手術場麵,有這樣的疑惑也正常,“雲姑娘所言有理,隻是,我的縫合,跟你口中的封大夫方法不同。”
不經過消毒的處理,很容易感染,那小販死的也是冤枉。
“感謝雲姑娘的提醒,不過既然話說到這,虎英你來選好了。若不縫合,我即刻寫下藥方,敷上藥養個月餘就會好了。”意思很明白,縫不縫你自己定,不強求。
“個把月?怕是不成吧?”尤其虎英整日跟在景王身邊,稍一動作,傷口就會崩裂,這麼深的傷口,算上反複的時間,怕是不隻。
雖未聽說過相府嫡女懂醫術,但回憶起私宅時,唐暖三兩下就用銀針把小賊定住的場景,虎英咬了咬牙,將布條塞到嘴裏,“二小姐,您幫我縫吧!”主子身邊雖護衛眾多,但不陪著虎英終究不放心,還是早日康複為好。
心底深處,他還是信得著唐暖。
魏長煦沉著臉,始終沒有開口,隱隱有一團烏雲籠罩在他眉心,似隨時都有暴風雨來臨,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適才那一波黑衣人是把他惹怒了。尤其,還傷了他的人。
唐暖癟癟嘴,“喂!若我把虎英治好了,是不是就算還你一個人情了?”
他冷眸掃過,聲音頗為狂妄,“再議。”
這人怎麼這樣!
三兩下,唐暖便將傷口縫合了,談不上飛針走線,但動作極為麻利。看得周邊一眾人目瞪口呆。
縱使魏長煦,都眯起了眼睛。他們在戰場上飛刀砍馬,斷臂殘腿不少見,但那都是揮毫間的男子闊氣,若真的用針行走在血肉之間,這經曆,的確少有。
唐暖卻做到了,而且她認真起來的樣子,跟往日很是不同。
“今天情況緊急,所以沒有止疼痛的藥,還好虎英堅強,扛住了!”想到這,唐暖意識到,的確該找找門路,按照她前世中醫學院老師的獨門秘方,配置些麻藥備用了。
一番折騰後,茶廳地上,桌子上都抿了血跡。
寇兒裏裏外外開始收拾,雲瑩提醒道,“主子,您是否到雅間洗洗?換身衣服?”
唐暖看了眼自己的衣裳,也到處都有血點兒,看來需要換衣服的不隻魏長煦一個。
往洗澡的地方走,他麵色好很多,“你什麼時候學的醫術?”還這般古怪。
“左右閑來無事,都是從醫書上看的。怎麼你也想學?我可不收徒哦。”一番話活躍了氣氛,卻聽他忽然低聲哼了一句,“看來,我沒找錯人。”
唐暖愣住,“什麼意思?”
他已頭也不回的鑽入雅間。
見小姐愣在原地,綠蘿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姐,咱們也該進去了。”
心中的疑惑不得解,唐暖分外鬱悶,還好躺在浴桶裏,蒸騰在熱水中的感覺很舒服,鬱悶被排解了近半。泡著泡著她差點兒睡著了。
中途寇兒送了套嶄新的衣裙進來,拉著綠蘿小聲嘀咕,“怎麼辦啊綠蘿姐?主子還在隔壁間,往常他來洗漱都是虎英照料,但他身上有傷,唐小姐囑咐了不能沾水。”
“妙音閣不是有很多小廝嗎?”
“那些都是粗鄙的下人,哪敢讓服侍主子?雲姐姐說讓我進去,可我聽說景王府好多丫頭都是因伺候主子被轟出去的,我不敢上前,怎麼辦啊綠蘿姐,你快幫我想想轍……”
“也不能將主子晾在那裏不管啊!至少把換洗衣裳送進去。”
“我來!”
兩個丫頭一震,見唐暖披著浴巾走了出來。滿臉都是笑,“這個澡,我看他怎麼洗!”
綠蘿有種不祥的預感,雖跟在小姐身邊日子不多,但她每每露出這種笑容,都是憋著壞的!心道:今兒個不會也是吧?
推開屋門,一股熱氣迎麵撲來,這個雅間的裝飾布置跟適才她所待的差不多。
一道屏風隔著浴桶和外麵的世界。
唐暖捧著盛放衣飾的托盤,緩慢著步子往裏麵走。
“怎麼現在才來?衣服放下,出去吧。”魏長煦語調裏含著幾分怒意。
若是寇兒,肯定放下東西,飛快跑出去,但唐暖才不怕,她不緊不慢的走到屏風後麵,並沒有放下托盤。
良久,魏長煦察覺不對,“怎麼還不出去?在這裏等死嗎?”話音剛落,屏風嗖的一聲仿佛風箏,飛到了一邊去。
唐暖暗自腹誹:這人到底是什麼脾氣?古怪的一絲邏輯都沒有!眨眨眼,整個人都愣住。沒了屏風,就沒了浴桶跟外界的障礙,整個屋裏,一覽無餘。
眼前,浴桶裏,魏長煦正半裸著上身,麵對著她。墨發長散及地,他略白的膚色在熱水的蒸騰下,有些泛紅。
活脫脫一副美人在浴的場景,把唐暖都看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