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安寧苑,綠蘿眼尖,一下就瞧出來不對,“小姐,您的下頜怎麼了?這樣紅?”並且很明顯,就是兩根手指印。
唐暖擺了擺手,“給我倒杯水。”
她長舒了口氣坐在椅子上,咕咚咕咚就把一大杯的水都喝光了。
緩緩的閉上眼,開始思索自己剛剛說的話。
這麼早就跟太子劃清界限,實為不明智之舉,但她就是愛憎分明的人:厭惡的,共存一分鍾都覺得難受;喜歡的,誰說一個字都不行。
這麼做雖樹敵會多,但不至於每天披著虛偽的麵具。
太子前生是如何對原主的!滅她母族,害她親友,殺盡她在乎的人。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可曾計較過兩人的過往?他可曾盤算過,原主為他付出的代價。
如此多看一眼都讓人發嘔的人,還讓她重演曆史悲劇,跟他結婚生猴子?
放他娘的狗屁!
之後的幾天,過得很平靜,唐柔再沒有隔三差五的派人來搗亂。院子裏也沒再出現過危險的東西。
唐暖每日早都會給老夫人問安,陪著她說話,逗樂,轉而到大夫人的院子,之後才會回到安寧苑做自己的事情。
這日傍晚,天空依稀點綴著幾顆璀璨的星,在月輝的凸顯下,仍那麼耀眼。
唐暖不由自主的被美景吸引,這時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冬竹跑的氣兒都喘不勻了,“小姐,外院的那個丫頭,那個丫頭死了……”等了半天都沒見主子有反應,“您怎麼不驚訝啊?”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樣。
“怎麼死的?”唐暖平淡的問道。
“三天前感染了風寒,同時還上吐下瀉的,本想著歇息一下就沒事兒了,但就在剛剛,她咽氣兒了。”
“府裏丫頭沒了都怎麼個處置法,你通知管家收拾了吧。”
“可是小姐,您不會真的早就知道了吧?”
一抹淺笑從她臉際劃過,“你說呢?”
這事兒十成是唐柔幹的,蠢笨到這種地步的人除了她沒別個。
那天唐暖明裏暗裏就說了幾句話,她竟就心虛的殺掉了自己的暗樁。跟著這樣的主子,那丫頭也是夠倒黴。
“總之,以後你跟綠蘿都要多些心眼,我不希望安寧苑再出現第二個這樣的丫頭。”
“是,小姐。”
*
農曆七月初七,北宣的乞巧節。
這天,不論大戶小姐,還是貧戶女兒,都在為能夠成為織女眷顧的巧手而努力——參加京都城裏一年一度的乞巧大會,並希望在女紅等方麵博個頭彩。
初七一大早,唐暖沒到自然醒就被冬竹愣生生拽了起來。
“小姐,今兒有好多需要準備的,您不是還說要去乞巧大會嗎?再不起來就趕不上了。”
“太陽伯伯都沒出被窩,你著急個什麼勁兒啊!那個什麼大會,我壓根沒興趣,不去了。”換個姿勢繼續睡。
“小姐,您壓根兒沒興趣,耳朵有興趣嗎?”綠蘿出馬,不斷的衝著她耳內吹氣,唐暖這才被逼的坐起來。
去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唐峰和唐柔都在。
唐暖剛邁進屋子,就聽老夫人說道,“可以傳飯了。”
兄倆妹的表情跟吃了翔一樣,合著他們等了半天,磨著嘴皮子陪聊天兒,就是為了等唐暖來,一起用飯?
“大哥和大姐都在。”
“是啊,今天是乞巧,吃了飯妹妹要不要出門去逛逛?咱們可好久沒有一起出門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唐暖笑著:“不巧,我還有點事,就不陪大姐了。”
“是嗎?那便算了。”
這麼輕易就放棄?不像她的風格。唐暖莫名詭異,聽老夫人道:“對未出閣的女兒來說,什麼事能比乞巧重要啊?”
她分明看到了唐柔嘴角的笑,合著這家夥目的在這兒。
老夫人開口,唐暖不得不從。
到門口的時候,馬車都已經備好了,不過不是一輛,而是兩輛。
馬車前,唐柔有些不好意思,“二妹,我剛剛突然聽說,妙音閣裏的頭牌今日有場曲子,所以臨時跟我表姐約好了,乞巧大會離咱們丞相府還是有點遠的,稍後車夫會送你們過去,那就這麼說定了哦,你好好賞玩。”
笑嗬嗬的擺擺手,唐柔頭也不回的上了她那輛馬車。
“小姐,奴婢總覺得,大小姐今天有點兒怪。”冬竹說。
“豈止有點?沒看她後槽牙都要笑出來了。”唐暖頓了頓,“妙音閣?是什麼地方?”
“就是京都最有名的樂坊,前些天剛來了個樂姬,無論琴技還是嗓音都十分了得。隻是她每次露麵都蒙著紗,十分神秘。所以,到現在都沒幾個人見過。”
“小姐,大會咱們還去嗎?”綠蘿問。
唐暖踩上小凳,“當然要去,她們最好下了什麼高級一點的圈套,老娘可不是吃素的。”
馬車裏,冬竹講著往年乞巧節的熱鬧事,唐暖就一邊聽一邊透過窗子看熱鬧。
今天街上的人很多,其中女子占了大半,也不乏閑著無聊湊熱鬧的年輕男子。
到達現場,馬車停穩後,綠蘿掀開簾子看了眼,轉而吩咐車夫:換個地方停車。
“姑娘,大會周邊馬車眾多,能找到個位置都不錯了,你不信咱們現在就挪地兒,待會兒這地方被人占了不說,倒找不到其他位置了。”
綠蘿不是沒事瞎找事的人,唐暖意識到不對,“怎麼了?”
“奴婢掃了一眼,這周邊大多是不學無術公子的馬車,怕不太安全。”畢竟這強嘴的車夫是唐柔一手安排的。
“無妨,咱們下車看一眼就回去。你小心跟著我就是。”
乞巧大會場麵盛大,一人高的高台容得下百十號人,上麵擺放著各色比賽工具,高台上碩大的“乞巧大會”字眼,十分吸引眼球,擺在正中間,陽光一照,還熠熠散發著光彩;高台下人頭攢動,有的是支持者,有的純屬看熱鬧的。
眼看吉時將至,參加大會的女子紛紛在高台下落座。
綠蘿打頭陣,找了個最適合觀看的位置,從始至終拉著唐暖的手,生怕她走丟一樣,那緊張的模樣,逗得唐暖咯咯直笑。
她笑著笑著,突然不笑了。
“小姐,您怎麼了?”
唐暖搖頭,“沒什麼……”隻是,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某個角落裏注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