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秀姝去往平南侯府,此時的平南侯府已經被一眾將士們所包圍,大門處沾滿士兵,王秀姝抬頭瞧上平南侯府的大門,它雖仍如從前那般金碧輝煌,可早已物是人非。
老夫人的遺體已經送了回來,擱在棺材裏放在鶴鳴堂之內。王秀姝深吸一口氣,朝著那棺材走了過去,她沒有多說什麼,目光不帶半分蕭瑟。
裏麵的老夫人走得安詳,她的身子已經僵硬,緊閉著眼。王秀姝不敢相信,在前兩日還生龍活虎的老夫人,今日竟然已經走了,躺在這裏,紋絲不動。
綠繡攙扶著王秀姝退後幾步:“大少夫人,你懷有身孕,看不得。”
“如今我不送她,還有誰送她呢?”王秀姝罷罷手,對於這些江湖迷信,她自然不能全權相信。更何況,老夫人曾待她不薄,若是老夫人與柳氏玉氏一樣刻薄,王秀姝在平南侯府的日子更加艱難。
綠繡聞言,也不再多說什麼。
王秀姝喚來平南侯府的家丁與莫管事,準備老夫人的白事。莫管事今日有些支支吾吾,他走到王秀姝跟前,欲言又止。
王秀姝笑笑:“莫管事有話直說便是,不用遮掩。”
莫管事聞言,開口道:“大少夫人,玉氏房中的一個丫頭瘋了,她說她瞧見了老夫人,化作了鬼,要拿她性命。”
“果真?”王秀姝問。
莫管事點點頭。
“你隨我去瞧瞧。”王秀姝道。
莫管事聽此話,便上前引路。綠繡欲言又止,她想勸說王秀姝,卻又怕自己的勸說不成效果。她隻好歎息一聲,攙扶著王秀姝在雲廊中穿梭著。
王秀姝一路來到玉氏宅院之中,剛一走入下房,便聽聞一聲刺耳的尖叫。王秀姝走近一瞧,見一丫鬟雙手雙腳捆綁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她的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嘴裏嘀咕著:“鬼!有鬼!老夫人不要來找我……老夫人不要來找我……”
王秀姝朝著那丫鬟走了過去,輕聲道:“你果真瞧見了老夫人的鬼魂?”
那丫鬟抬頭瞧了王秀姝一眼,卻沒有回話,嘴裏依然嘀咕著:“老夫人死了……老夫人死了……我瞧見了,我瞧見了,一定是她害的,是她害的。”
“誰害的?”
“二夫人……二夫人……”那丫鬟嘴裏念念叨叨,語無倫次,“一定是二夫人害了老夫人,老夫人才會死,老夫人,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
王秀姝歎息一聲,雙眸轉向綠繡:“綠繡,瞧瞧她,還有得醫治麼?”
綠繡點點頭,她坐在床沿上,為丫鬟診斷了一二。她從隨身的布包之中翻找出了銀針,紮入了這小丫頭的幾處穴道之中。那小丫頭翻了個白眼,驚呼一聲,倒了下去。
“她隻是受到了驚嚇,暫時瘋癲罷了,醒來之後應該能恢複正常。”綠繡道。王秀姝聽聞此話,心中微微放下心來,她點點頭,隨著綠繡離開此處。
王秀姝來到正院喝茶,她與莫管事交代,好生看好這丫頭,醒來之後立即告訴她。莫管事頷首應下。王秀姝走到正堂之中,喝著熱茶,綠繡坐在她身旁,輕輕歎息一聲。
“大少夫人,這件事你覺得是誰做下的?”綠繡開口問道。
“什麼是誰做的?”王秀姝笑笑。
“當然是殺了老夫人啊,”綠繡道,“這丫頭如此驚恐的模樣,是否是因為她幫著玉氏給老夫人用了毒?否則她為何如此驚恐,定是良心受到了譴責。”
“不一定,”王秀姝道,“她也許是看到了什麼才會如此驚恐。”
“那大少夫人您覺得她看到了什麼?”綠繡不解。
“凶手。”王秀姝淡淡道。
過了好一陣子,莫管事已經回來。他道:“那丫鬟已經醒了。”
王秀姝聞言,連忙攜著綠繡走了過去。那丫鬟似乎已經清醒過來,但還是瑟瑟發抖。王秀姝走到那丫鬟跟前,安撫著她的情緒,輕聲道:“你究竟瞧到了什麼,為何如此驚嚇?”
那丫鬟怔怔的望著王秀姝,不敢多話。
王秀姝見狀,輕聲笑笑,她從腰間取下一塊吊墜遞給了丫鬟:“這吊墜是我去佛堂求的,開過了光,你拿著這吊墜,沒有鬼怪敢打擾與你。”
那丫鬟愣愣的接過了吊墜,問:“真的麼?”
王秀姝點點頭。
丫鬟這才開了口:“我……我瞧見了老夫人的魂魄。”
“你這話是何意思?”
“那日,我隨著二夫人去給老婦人請安,在雲廊上,我突然瞧見有一抹白色的影子在房梁上躥動,那影子仿若是飄在半空中一般,沒有一絲一毫的腳步聲。”
“可看清了臉?”王秀姝問。
那丫鬟搖搖頭:“後來,我就聽聞老夫人死了,那一定是老夫人的鬼魂,一定是二夫人入房後殺了老夫人,這才讓老夫人的鬼魂陰魂不散。”
王秀姝心頭一怔,她抬頭看向這丫鬟:“所以你認為是二夫人殺死的老夫人?”
丫鬟點點頭,我晚上做了夢,老夫人來與我取命,老夫人的身上都是血,她睜大著眼看著我,我……我……”
丫鬟說著又有些癡了,王秀姝歎息一聲,站起神來:“走吧。”
綠繡聞言,跟著王秀姝離開了此處。
“果然是瞧見了凶手,不過咱們平南侯府有如此高超武藝的女子麼?”綠繡愣了愣,開口道。
“這就不知曉了。”王秀姝搖搖頭。她走到鶴鳴堂,給老婦人磕了頭後,正想要離去。卻遇見了阮天祁。
“姝兒。”阮天祁輕聲喚道,“你怎麼過來了?”
“老夫人的遺體今兒個送來,我能不過來麼?”王秀姝笑笑,若她不為老夫人處理白事,誰還能給老夫人處理。
阮天祁輕聲歎息一聲,一旁的左侍郎瞧了瞧王秀姝,心中難免生了幾分敬佩。平南侯府對王秀姝的薄情,在京城中早已傳成了佳話,王秀姝原本可以不管這檔事,可她卻還是管了,這胸襟著實令人敬佩。
王秀姝目光如炬,她站起身子,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與阮天祁道:“天祁,在牢中今日可探查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