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k那時候,王秀姝心中還懷著一絲自卑。論起長相,淺月公主天之驕子,容貌傾國傾城。她不過一個鄉間婦人,如何跟她比較一二。可是現在床榻之上的淺月卻如同已經腐朽的樹皮,失去了往日的生機與活力。淺月公主折磨過她,算計過她。王秀姝也讓她嚐到了痛苦。就算瞧著現在的淺月,王秀姝的心中也無法起絲毫的憐憫。
也許她就是這樣無情的女子。因為是恨,才讓王秀姝得以重生。王秀姝不知該如何麵對在床上虛弱的淺月,她是贏者,而淺月是輸者。若是同情淺月,想必對淺月而言也是一種屈辱吧。
綠繡拔掉頭上的金釵子,從桌上倒了一杯茶水。她緩緩將金釵子放入水中攪動,遞給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送淺月公主一程吧。”
“本宮……”皇後此時望著綠繡手中那杯水,目光之中生了一抹怯意,“綠繡……你來吧,本宮還是做不到。”皇後娘娘歎息一聲,她躲開綠繡的手,開口道。綠繡看著她,淡淡道:“若是您送淺月公主,想必淺月公主去的更安詳一些。”
“她真的會走得安詳?”皇後開口問道。綠繡點點頭,皇後聞言,小心翼翼的接過綠繡手中的水,她的手指顫抖著,連著這水也起了波瀾,濺出了幾滴在手背之上。她瞧著淺月,心一橫,將水遞到了淺月的嘴邊。淺月公主溫順的喝了一口,神色一如常態般瘋瘋癲癲。
她嘴裏還是喃喃著,水從她嘴邊漏出了幾滴。“天祁,你救了本公主的性命……本公主就是你的人了……你不可嫌棄本公主,要事敢嫌棄本公主……就讓父皇要了你的命……”淺月公主緩緩念著,嘴上卻噙著一抹笑容。她的神色漸漸的,竟然恢複了常態,不再皺著眉頭,額頭之上也沒了汗水。
皇後心裏清楚,是這藥起作用了。
“夾竹桃……胭脂水,本公主要為了你抹描眉敷粉……女為悅己者容,若你瞧著本公主漂亮……就會娶了本公主……”淺月笑著,“這些都是仙子告訴本公主的……她說了,你會娶了本公主……”
王秀姝突然心中一驚,她走上前,伏在淺月公主的耳畔前問道:“公主殿下,你用什麼畫的妝?你說的仙子又是誰?”
“本公主知曉那是夾竹桃……嘻嘻……真以為本公主聞不出來嗎?但是既然是仙子說了,本公主隻要抹了那夾竹桃就能得到天祁的愛,肯定不假。本公主要嚐試。”淺月公主接著喃喃念著,可這些話卻讓在場的三人都感覺蹊蹺。夾竹桃不正是淺月公主受的那毒麼?
“本公主這輩子就認定了你阮天祁一人,其他的本公主都看不上,本公主的心中隻有你……但是你……心中卻裝了別的女子……“淺月公主眼角流下一行清淚,“這不公平……本公主想要的不過是你的愛啊……”
淺月公主聽不見王秀姝的話,她喃喃念著,仿佛她的眼前真的站在阮天祁一般。王秀姝曾當淺月公主隻是因為得不到阮天祁,所以才一直放不下。她這一生想要什麼,便能得到什麼。但是她卻唯獨得不到阮天祁的心。對阮天祁的愛逐漸變得瘋狂,變得癡迷。
但是王秀姝似乎想錯了,淺月公主是真心愛著阮天祁。隻是落花有意隨水流,流水無意戀落花。阮天祁這一生恐怕都不能回應淺月公主的感情。無情不似多情苦,若是在死前能在幻影中與阮天祁相擁。對於淺月公主而言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王秀姝歎息一聲。
淺月公主漸漸合上了眼,此時阮天祁就在宮中,若是王秀姝願意,阮天祁隨時能來見淺月公主一麵。但皇後並未為難王秀姝,她隻是握著淺月的手,看著她在幻想之中露出笑容。這是她作為娘親能給予淺月公主的,最後的溫柔。
天下起了雨。無數的雨滴自如散落的雨珠一般在大理石地麵上跳動著。淅淅瀝瀝的雨水帶著一襲寒意,王秀姝撐著油紙扇走入雨中,她抬眉,瞧見宮門口前的阮天祁。阮天祁站在宮門處,他的衣襟已經被雨水打濕,他站在宮門處靜靜的等著她。
“你怎麼不躲雨?”王秀姝走向阮天祁,有些心疼的瞧著他。就算是撐著傘,可是這雨這麼大,也是會打濕衣衫的啊。阮天祁搖搖頭,他嘴角輕輕揚起一笑:“我怕若是我去避雨了,你瞧不見我可怎麼辦。我答應你要在宮門處等你,自然是要等的。”
“你真是個傻子!”王秀姝笑了笑,輕聲罵道。阮天祁牽著王秀姝的手上了馬車,王秀姝的手比起尋常更加冰冷,阮天祁心疼的用手搓著,哈著熱氣。
“淺月公主如何了?”阮天祁問道。
“她死了……”王秀姝回答,似乎想到了什麼,她補充了一句,“她死前一直都在叫著你的名字。”
阮天祁抬眉看向王秀姝,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卻又放下了。
“天祁……我一直在想……”王秀姝頓了頓,“我是不是太過自私了?若是我允許她們入府,可能結果不是這樣。”
“你若是允許了他們入府,那我呢?”阮天祁將王秀姝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你以為我有幾顆心?能愛幾個人?”
王秀姝笑了笑,阮天祁曾與他許諾過,一生一世一雙人。他這輩子就是隻要王秀姝一人,除此之外別的女人他阮天祁通通瞧不上眼。
淺月公主死之後,南平宮內點燃艾草。渾濁的火焰飄香半空,在半空擰成黑漆漆的烏雲,深不見底。
而全國上下哀悼三日,京城各處都見白色。百姓們在坊間議論著此事,眾人目光盡顯歎惋之色。淺月公主年僅十六的年紀,早早的就死去。她還是如此年輕,容貌又是那麼的秀美。誰見了不得稱道:可惜!可惜!
三日之後。王秀姝與阮天祁二人來到了皇宮之中。他們走入南平宮,南平宮一切都還未發生改變,除了空氣中那熏人的艾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