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心痛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暫停了一般。王秀姝站在岸邊一動不動。她凝視著阮天祁將羅水沐抱上了岸,凝視著阮天祁眼中的那一抹驚慌。這一刻,王秀姝深深明白,她錯了,她錯得極為離譜。

她以為阮天祁回到她的身邊,一切都將回到從前。可事實卻告訴她,她與阮天祁,已經回不去了。

“大少夫人。”

“大少夫人。”

兩聲呼喚將王秀姝的思緒喚回,王秀姝瞧著眼前的紅袖與綠繡二人,她們擔心的看著王秀姝,王秀姝苦笑一聲,搖搖頭跟上了前方的阮天祁。阮天祁將羅水沐一路送到了羅府之中,王秀姝本想跟著一同進去,但羅府的門丁卻攔下了他們。

那人道:“請問,您是?”

門丁顯然不認得王秀姝,王秀姝本想解釋自己的身份,可話到嘴邊卻咽了下去。王秀姝發覺,此刻的自己已經沒有勇氣進入裏麵。她退後兩步,走到羅府門外樹立著的石獅跟前:“咱們就在這裏等候吧。”

綠繡點點頭,她走上前來握住王秀姝的手。王秀姝的手冰冷異常。綠繡正要開口,卻見王秀姝的眼眶中流出兩行清淚:“綠繡,你說。人會不會死而複生?”

綠繡心中一怔,她自然曉得王秀姝問此話的含義。她不知該怎麼回答,猶豫再三開口道:“夫人,你聽我說,人死是不能複生的。”

“那為何那人複生了呢。”王秀姝笑了笑,笑聲無比的淒涼。綠繡嚇了一大跳,握住王秀姝的手不禁用了力:“夫人!不要瞎說!羅小姐決不可能是長歌!”

紅袖聽著二人的對話,心底卻一陣的恍惚。她不知曉他們在說什麼,也不認得他們口中的長歌是誰。但是她有眼色,她家大少夫人今日心情明明很好,那羅小姐一出現,大少夫人的模樣便開始不對勁。

王秀姝凝望著羅府大門,她心頭卻如同千萬隻螞蟻在啃咬一般,痛苦難忍。她王秀姝從未害怕過什麼,她經曆過死亡,經曆過背叛,她連死也不怕。可是今日王秀姝卻怕了。她怕的並不是羅水沐是否是長歌,而是阮天祁的心與她漸行漸遠。

阮天祁說,長歌的事情他從未怪過她。可若不是她去長陽執意要帶阮天祁回京城,如若不是她執意不讓阮天祁納妾,長歌便不會死。

王秀姝瞧著那門。她多希望阮天祁快些從那扇門中走出來。

此時羅府之中。羅暉與羅夫人二人趕到了羅水沐的閨房。羅水沐已經昏迷了過去,阮天祁站在門外,焦急的等待著。羅暉瞧了一眼阮天祁,他的額頭滲出了熱汗,他的身上卻是濕漉漉的一片。羅暉嚇了一跳,連忙帶著阮天祁去換了身幹淨的衣裳。

阮天祁被羅暉這麼一提醒,才猛然感覺到一陣的寒冷。他換過衣裳走到羅暉跟前,拱手道:“羅大人,我很抱歉讓令千金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阮將軍,這不是您的錯。都是我家小女貪玩,”羅暉歎息一聲,來這裏的路上小廝已經與他說明了情況。羅暉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左顧右盼,疑惑的問道:“阮將軍,不是說您的夫人也在麼?您的夫人呢?”

阮天祁回過頭,見他身旁空無一人。剛才他嚇壞了,眼中隻有落水的羅水沐絲毫沒有注意到王秀姝。此時反應過來的阮天祁有些尷尬,他歎息一聲,望著羅水沐的閨房道:“我夫人自己會照顧好自己的,應該已經回到琉璃府了吧。”

羅暉不再多問。二人在門外等候了一會兒,府醫這才走了出來。他歎息一聲開口道:“小姐背上的傷口本來還未痊愈,如今落了那冰水,傷口感染,就算痊愈,恐怕也要留下傷痕。”

羅暉一聽,大吃一驚:“難道就沒有不留疤痕的好辦法?我家小女今年才十七,這黃花閨女留下傷痕怎麼嫁人啊。”

“這……羅大人,在下醫術淺薄,羅大人要不去向皇上求情,讓太醫前來為羅小姐醫治?”府醫思索了片刻,開口問道。羅大人點點頭:“也隻能如此了。”

阮天祁聽著他們二人的對話心中愧疚不已。羅水沐背後的傷痕是為了護他而被傷的。那傷痕雖沒有動到骨頭,但也是極深。羅暉回頭看向阮天祁:“阮大人,小女今日有勞阮大人相救。現在時辰已晚,阮大人還是早些回府,莫讓夫人擔心才是。”

阮天祁看了看天,如今已經是夜半十分。他點點頭,拱手道:“羅大人,在下先告辭了。”

“阮大人請便。”

阮天祁轉身離開了此處,腦海中卻回蕩著府醫那句:“傷口感染,就算痊愈,恐怕也要留下傷痕”肌膚對女子而言何其重要,如若羅水沐真是因他而無法複原,阮天祁心中定是倍加煎熬。

阮天祁歎息一聲,他走出了羅府,抬頭朝著前方望去,大雪之中三個纖細的身影一動不動。阮天祁心中一怔,透過房簷上微弱的燈籠的光,他瞧到王秀姝站在雪中瑟瑟發抖。王秀姝的頭發身上沾染了雪粒,她凝望著他,雙唇被凍得已經發紫。

阮天祁心中一酸,他連忙脫下自己的披風披在了王秀姝的身上,嗬斥道:“你為何在這裏?怎麼不回琉璃府!”雖是嗬斥,但語氣中卻滿是心疼。王秀姝哈了一口氣,她撲上前抱住了阮天祁,阮天祁的懷抱是如此的令她安心,王秀姝閉上眼,輕聲道:“我在等你,天祁。”

阮天祁說不出話來,他喉嚨有些哽咽,他知曉王秀姝的身子一直以來都有些不好。師傅曾與他說過,王秀姝在與他結為夫妻之前受過許多的苦,遭過許多的罪。導致王秀姝的身子抵抗弱,容易染病。

而此時,懷中的小人兒微微顫抖著。她不顧自己的身子,一直在這裏等他如此長的時辰。這是冬天,又是夜晚。王秀姝在這裏站了這麼長的時間,多冷啊。

“姝兒,你真是傻瓜。”阮天祁歎息一聲,將王秀姝埋入自己的懷中。

次日。

王秀姝備了一些年貨與阮天祁二人看望羅小姐,在羅府門外,王秀姝瞧見一輛馬車停在門口中央,馬車轎身漆黑一片,一身著黑色披風的青年從轎子中走出。王秀姝認得他,喊道:“柳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