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看來,阮天祁並未恢複,他依然記不得王秀姝。韓柳問及王秀姝去往金魏的事,王秀姝緩緩給韓柳道來,但她卻是沒有講長歌的事。長歌是阮天祁心中的傷痕,同樣也是王秀姝的。
次日,阮天祁與阮戰臨一同入宮麵聖。皇上看著平安歸來的阮天祁,大為驚喜,走下龍椅為阮天祁接風洗塵。阮天祁不在的這些時日,是朱樂灝為他代理禁軍一事。如今阮天祁回來,朱樂灝驚愕不已,但瞧這往日的好兄弟平安歸來,朱樂灝心中既是高興又是慚愧。
他慚愧的是當初自己並未保護好阮天祁。如若他派重兵把守在阮天祁的營帳前,阮天祁便不會遭遇不測。他將阮天祁帶到禁軍大營之中,與阮天祁躬身道歉。阮天祁扶起他,輕聲道:“朱兄,有一事我想拜托你。”
“你且說。”朱樂灝如今上刀山下火海他都願意為阮天祁去做。
阮天祁緩緩道:“我失去了記憶,已經記不清往日的事情,還請朱兄助我隱瞞此事。”王秀姝與他說起過,朱樂灝此人值得他信任,如若要隱瞞失憶的事情,最好請朱樂灝幫忙。
“真的不記得了?還是在與我說笑?”朱樂灝問道。他有些不相信阮天祁的話,阮天祁好生生的站在他麵前,怎麼可能突然失去記憶了呢。
阮天祁點頭:“是真的。”朱樂灝咽了咽唾沫,阮天祁剛才在朝堂之上熟絡的模樣他竟然沒有瞧出一絲一毫的不妥,如若阮天祁真的失去記憶,隻能說阮天祁這個人太過厲害。竟然沒有慌亂。
“行,包在我的身上,”朱樂灝雖有些半信半疑,但還是一口應下。他半信半疑並不是不相信阮天祁的話,而是此事太過荒誕,由不得他信。
“既然你失去記憶,我便帶你熟悉一下禁軍營。”朱樂灝道。
“如此甚好。”阮天祁笑了笑。朱樂灝果然如王秀姝所說,值得他信任。朱樂灝領著他巡了一遍營帳,與他說了每日該做的事情。一番忙碌之後時間已經臨近黃昏。二人出了營帳,正要與慶帝複命時,卻在營帳之外見到一抹倩影。
糟了!朱樂灝心中一驚。營外的那人正是淺月公主。朱樂灝拽了拽阮天祁的衣袖,將他拽到一營帳處。“站在營外的那女子你可還認得?”朱樂灝指了指在軍營外苦苦等著的淺月公主。
阮天祁搖搖頭:“不記得。”
“那人是淺月公主,她愛慕著你,曾經還設計陷害過嫂子,待會兒與她接觸時你可要萬分小心,別讓她瞧出破綻。”朱樂灝道。
阮天祁一怔,點頭:“知曉了。”
朱樂灝深吸一口氣,帶著阮天祁走出了營帳。淺月公主瞧到二人的身影,連忙迎了上來。今日在後宮之中她聽聞阮天祁回到京城的事,來不及多想便走到營帳處焦急等待。她本以為阮天祁已經在金魏國遭遇不測,如今瞧到阮天祁安好的模樣,淺月公主喜不自禁。
“天祁。”淺月公主喚道。阮天祁走到淺月公主身旁,行禮道:“臣見過公主殿下。”
“看到你還安好,我便放心了。”淺月公主咽了咽喉口的酸澀。
“有勞公主多費心了。”阮天祁道。淺月公主瞧著阮天祁,有一瞬間,她衝動得想要撲上去抱住阮天祁。可是她明白,自己如今的身份已經做不到。她曾經陷害王秀姝一事早已在阮天祁心中蒙上一層陰影。
如今阮天祁見著她沒有扭頭離去便是給她一個麵子,淺月公主自然不會再自討沒趣,惹得阮天祁心中不悅。
“那我便走了。”淺月公主道。阮天祁點點頭,心中卻有些詫異,這朱樂灝剛才給他嘀咕道這淺月公主十分的難纏,可現在瞧來,並不像朱樂灝講的這般喜愛與他糾纏不清。“恭送公主。”阮天祁道。
見淺月公主離去,朱樂灝大大的呼出一口氣。他雖一直被這淺月公主無視著,可他心頭卻並無任何的不爽。這淺月公主與當初似乎有些不同,張揚的性子似乎收斂了許多。朱樂灝知曉淺月公主曾入獄過,也許正是因為這樣,她的張揚被消磨了許多。
於此同時,王秀姝正從大皇子府中出來,她乘上馬車,馬車之外,趙心夢與她揮手道別。王秀姝心中略有不安,如今阮天祁回到大慶,想必柳府等人也會知曉消息,他們會如何對付阮天祁,王秀姝有些擔心。
這正是大皇子所擔心的,與王秀姝的攀談中他也提到。但大皇子說得更為具體,他告訴王秀姝,柳府等人其實早已派人去往金魏國之中,但好在沒有查到王秀姝等人的下落。大皇子抓捕了一人柳府的探子。情報正是嚴刑拷打之下所得。
正想著,馬車突然停滯。王秀姝差些摔在地上。她聽聞馬車之外馬夫罵罵咧咧的叫罵聲:“你這小子!你以為你衝撞的是誰的馬車!”
王秀姝撩開簾子,此時馬車周圍已經圍滿了人。馬車中央有一身著破爛衣裳的少年,如此寒冷的天氣,他卻衣不覆體,正抖著身子朝著馬夫磕著頭。
王秀姝被紅袖攙扶著下了馬車,她走上前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夫人,這毛頭小子不知怎地竟然衝向馬車,差些撞出了人命。”馬夫道。那少年瞧到王秀姝,他爬到王秀姝跟前,狠狠磕了兩個頭:“這位小姐請可憐可憐我,我父母因病去世無處安葬,我家已經沒有銀子了,我弟弟妹妹還餓著呢。”
王秀姝蹙眉,她解開自己的披風披在少年的身上,伸手挽著少年起了身。一旁的眾人有的認出了王秀姝,正竊竊私語著:“這不是皇上新冊封的琉璃公主麼?我曾見過她的畫像,她人真好,這小子身上這麼髒也去碰。”
“並不像傳聞那般狠毒嘛,我瞧著這公主如此善良。”
“紅袖。”王秀姝喚道。紅袖走上前,從懷中掏出一袋銀子遞給王秀姝。王秀姝接過,將錢袋遞到少年的懷中。
“這些銀子拿去安葬你的父母,買些吃的給你的弟弟妹妹吧。”王秀姝道,“紅袖,你跟著他一同去,事情都處理好了你再回來。”
“是。”紅袖點點頭。她明白王秀姝的意思,這是在大街上,王秀姝給銀子自然有人瞧見。說不定他們一走,有人便會搶走少年懷中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