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點點頭,喚來衙役將張管事押出柳府。他瞧了一眼柳老爺,目光之中略顯尷尬。如若可以,他自然也不想得罪柳府,可現在證據確鑿,如若不當眾拿下張管事,他如何給王秀姝交代。
柳老爺自然知曉此理,他心有不甘,卻沒有阻礙捕快。但與王秀姝的梁子算是徹底的結下了。這王秀姝竟然當著他的麵,陷害張管事。她這行為似乎壓根沒有將他放在眼裏。柳老爺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這謝氏一家之死對誰有利,可總不可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控告王秀姝在他府中殺人。
這未免也太過愚蠢。王秀姝似乎沒有在意柳老爺眼中的怨恨,她的神情依舊平靜如水,她與阮蘇笙商議片刻,便向柳老爺要了謝氏的兩具屍首。王秀姝離開了柳府,但卻並未立刻回到琉璃府上,而是與阮蘇笙二人去了深山之中。
雀生與紅袖跟隨著二人,紅袖有些膽怯,望著王秀姝的目光中略顯歉意。今日的她本可以作為證人再一次控告張管事,但她瞧到謝氏二人的屍首時卻是嚇暈過去,並沒有將王秀姝交代的事情履行完整。
王秀姝瞧出她落寞的神情,微微一笑:“紅袖,你別放在心上。”她如何能怪紅袖,如若不是不方便讓綠繡進入柳府,她自然會選擇讓綠繡來做這件事。紅袖善良,手從未沾染過血腥,這一次派紅袖做這件事,實屬無奈。
王秀姝雖如此想著,但內心深處卻還是想著鍛煉紅袖。今日紅袖的行事已經令她十分滿意。本來以為紅袖在謝氏二人跟前就會掉鏈子。卻是沒想到直到謝氏二人暴死之前,紅袖行事穩重,絲毫沒有暴露。
馬車一路行駛到山路的盡頭,再往上是狹窄的陡坡,馬車已然無法行駛。王秀姝下了馬車,見四周樹林密布,偶有飛禽的叫聲似真似幻。王秀姝將雀生喚道跟前:“雀生,把那兩人的屍首扔到樹林深處,鳥獸容易出沒的地方。”
“是。”雀生點點頭。與幾人合力將謝氏二人的屍體從馬推車上抬下。這二人身上裹著草席,身體全然已經僵硬。王秀姝看著幾人抬著二人屍身越走越遠,她回過頭,上了馬車。她終是為了自己報了仇。
她本早已想要放下曾經的過往,奈何這二人又出現在她的麵前。這二人愚笨得令王秀姝發笑,竟然自己送上門來。如今利用二人扳掉了柳老爺的左膀右臂,也算得上一樁美事。一旁的阮蘇笙卻略微有些擔心。這柳府早已將王秀姝的流言散開,京城之中都已知曉王秀姝曾是二嫁,前夫君隻是一個窮酸秀才。
王秀姝全然不將其放在心上。曾經就是曾經,這是無法改變的事情。她早已聽習慣了流言蜚語,這對她而言算不上什麼大事。王秀姝明白,過去是無法改變的。
但未來可以。
王秀姝回到平南侯府,將此事告知了老夫人。老夫人聽完卻是一驚。她沒有想到這二人竟然在柳府中暴斃。王秀姝自然沒有告訴她是自己下的狠手。但老夫人好歹也是老謀深算,王秀姝不說,她心中卻是明白的。
如此這也算是一個好的結局。至少如今京城之中的流言全然變成柳府管事謀害一鄉下來的老夫人。版本比比皆是。這自然是阮蘇笙的作為,柳府能傳謠,難道他不能?甚至阮蘇笙編的謠言更是誇張。
說是這柳府花了千兩黃金哄騙謝氏二人入京與王秀姝相認。事後卻不想給二人錢財,二人想要以此為威脅,將此事告知王秀姝,為了掩蓋此事,柳府管事將二人殺人滅口。這漏洞百出的謠言卻在京城百姓耳邊津津樂道,王秀姝不禁感到汗顏。
阮蘇笙卻樂不可言。他道這京城百姓哪裏在乎傳言的真假,他們隻是愛瞧咱們這些大戶人家的熱鬧罷了。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王秀姝的娘親暫居在阮蘇笙府中。如今王秀姝的身子已然恢複,趁著阮青蘿滿月,王秀姝將韓柳接回了琉璃府。
阮青蘿滿月,王秀姝卻是並未在府中大擺筵席,隻是請來幾個相熟的人來府中熱鬧熱鬧。這相熟的人當中正是君蓮生與趙心夢,其次還有長公主。王秀姝卻是沒有邀請錦王,她與韓柳說了此事,但是韓柳卻還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麵對錦王。
她與錦王寫了封信,王秀姝親自來到錦王府,將信交於錦王,王秀姝並不知曉書信中寫了什麼,但她卻瞧見讀了此信的錦王卻是眼眶濕潤。
次日,平南侯府格外熱鬧。王秀姝雖無打算在琉璃府大擺筵席,但平南侯府卻是擺了宴席,宴請眾賓客。如今離開平南侯府,掌事之權已然落入玉氏手中。玉氏辦起宴席來可謂是盡心盡力,全力討好老夫人的歡心。
王秀姝隻好將自己的家宴推後。她與韓柳一同到了平南侯府,將母親介紹給老夫人。老夫人瞧了瞧這韓柳,韓柳雖是鄉下之人,但與那謝氏二人不同,韓柳雖臉上布滿經曆滄桑的皺紋,但身上的氣質卻是極好,令人生不出嫌棄之心。
她瞧著這王柳氏,滿意的點點頭。王秀姝身上的氣質像極了王柳氏。果然是女隨母。韓柳初入京城,麵對京城富貴中人卻絲毫沒有含蓄,大方的與之交談著,她的言談舉止極有禮數,老夫人為之詫異,而一旁的王秀姝則是與老夫人解釋,自己先前知曉要讓母親麵見老夫人,便交了母親京城中的禮數。
老夫人點點頭。不置可否。從平南侯府回到琉璃府後,韓柳卻是心中揣揣不安。還好今日沒有人將她認出來。這也是王秀姝今日的目的,韓柳雖曾是韓尚書之女,但那時還未出嫁的韓柳極少示人,如今已過去多年,韓柳的容顏早已老去,想必京城之中已然忘記了韓柳的存在。
王秀姝此次讓母親一同出席平南侯府宴席正是如此。與她料想的一樣,那群貴族人士雖然對韓柳的舉止言談為之詫異,卻都沒有認出韓柳來。如此一來王秀姝放心大膽的將母親留在京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