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此幹脆的放綠繡離去,他也是千分萬分的不舍。他萬分的糾結,沒有作答。綠繡與長公主麵麵相覷,她們都猜測不出慶帝的心思,慶帝這是要放呢?還是說不肯放。
“此事,我再考慮一下吧。”慶帝道。綠繡還想再說些什麼,一旁的長公主卻搖搖頭阻止了綠繡。長公主了解慶帝,如今慶帝糾結的是他心中的不肯與對綠繡的眷念,但慶帝隻要肯考慮終究是會想通的。
果不其然。申時,正當綠繡在太醫院中曬好藥後,太醫院中的太醫便朝著綠繡走來,這白發蒼蒼的太醫帶著和煦的笑,身旁跟著一個太監,他道:“綠大夫,公公前來請你去一趟樟禦殿。”
綠繡起身,點點頭。走到房中淨手後便與太監走出了太醫院。經過一個月的相處,太醫院的太醫已經不像當初那般咄咄逼人。甚至會認真的與她探討醫術。這也是因為綠繡打臉有方,一次又一次的在這些太醫跟前證實自己的醫術高超,更是因為她真的治好了他們措手無策的皇上的怪症。
如今太醫院的眾太醫早已對綠繡為之欽佩。態度和顏悅色起來。綠繡走出太醫院,卻見門口卻停著一精致的軟轎。綠繡微微驚訝,不解的望向一旁的公公。公公道:“這是皇上的意思,還請綠繡姑娘不要為難在下。”
“可是我的身份如何能坐在軟轎之上呢。”綠繡卻是搖搖頭,這軟轎隻有身份貴重之人才能乘坐。而她又是什麼身份,她隻是琉璃公主的大丫鬟而已。如今在這宮中也隻是區區醫女,連有著多年名望的太醫們都不能乘坐的軟轎她如何能坐。
“皇上的命令,綠繡姑娘還是坐吧。”公公卻有些為難。他本以為綠繡會欣然接受慶帝的好意,慶帝的如此禮待宮中無論是誰都會為之欣喜萬分。到了這綠繡眼中卻是萬分的為難。
綠繡歎息一聲,卻是繞過了這軟轎,朝著樟禦殿的方向走去。公公無奈,喚人抬著軟轎跟在綠繡身後。
此時天色已經暗下。宮中四處已然亮起了燈籠。綠繡走到樟禦殿內,卻見慶帝獨坐在院中石凳之上,她愣了愣,卻見身後的太監公公已然退下,院中隻剩下她與慶帝二人。
綠繡有些尷尬,站在原地不知是走是留。慶帝見她不知所措的模樣搖頭歎息一聲,招招手將她喚到自己跟前。
“坐下。”慶帝指了指自己對麵的石凳。綠繡動作顯得有些僵硬,輕輕坐在慶帝對麵。見桌上擺著一壺酒,綠繡愣了愣不知慶帝想要做些什麼。慶帝注意到她的目光,輕輕笑道:“綠繡姑娘,朕現在可是能飲酒麼?”
“如果是小飲的話,是可以的。”綠繡道。慶帝點點頭,將美酒斟滿月光杯,一支杯子遞到了綠繡跟前,“綠繡姑娘,朕答應你,明日便放你回去,今日可否像朋友一般與朕共飲。”
慶帝的眼中滿是誠懇,綠繡見了心軟了下來,她點頭答應,舉起酒杯笑道:“綠繡敬皇上一杯,祝皇上龍體安康。”
說著,綠繡一飲而盡。皇上見綠繡如此幹脆,爽朗一笑仰頭一飲而下。飲酒一杯,慶帝突然感歎。一個月前,他還對眼前這女子滿是不屑,沒想到短短相處一月,竟對她難舍難分起來。他還想起,一個月前他不肯吃綠繡精心準備的膳食,綠繡便做起了試吃。一一嚐遍菜肴為他證明。為了求取他的信任與配合,綠繡花盡了心思。
慶帝歎息一聲,道:“曾經,也有一女子曾與我一同飲酒。”
“是何人呢?”一杯酒下肚,綠繡也好奇起來。與慶帝相處久了,對眼前這男子她雖沒有愛慕之心,卻也為之敬佩。如今見慶帝與她交心長談,綠繡便放下了心,與慶帝真心相對。
慶帝苦笑:“那是我愛慕已久的女子。”慶帝緩緩道起了他的曾經,那段他塵封已久的過去。他不為任何人講起過,他高居甚寒,身邊卻是沒有一位知心人。如今美酒下肚,不知怎地,卻是想跟眼前的綠繡聊一聊知心話。
慶帝年輕時曾經微服出巡,在那裏他遇到一女子。那女子身段窈窕,如同畫中走下的一般,隻見她一眼便讓慶帝難以忘懷。這女子是一商人之女,慶帝每日找她吟詩作對,長久之間,這女子也與他有了情感。
但那時的慶帝卻還未掌權,萬事都要聽從太後所言。太後瞧不上那女子的身份,便讓慶帝不許與那女子來往。慶帝自然沒有斷了這份念想,居然想到與那女子私奔而去。太後知曉後,便將那女子處死。
慶帝對自己的母親深惡痛絕,不久後他便揚起朝中紛爭,從太後手中奪回了自己的政權。他與太後的情感從此之後便已經形同陌路。他如此寵愛柳貴妃,也正是因為柳貴妃的姿色與那女子是那般的相像,一顰一笑間仿佛是那女子轉世一般。
綠繡聽著卻是落了淚。她與慶帝惜惜相惜,同樣都是為情所困之人。天下人都羨慕皇上手握大權,卻不知曉皇上也有自己的難言之隱。綠繡給慶帝斟滿美酒,輕聲道:“皇上,這不怪你,想必皇上心心念念的姑娘也不會責怪皇上,她知曉皇上的一往情深。她一定是化作了星辰,默默的守護著皇上。”
“綠繡姑娘真的很會安慰人。”慶帝笑笑,綠繡不置可否,她雖然明白皇上的一往情深,可皇上如此性情中人也往往最為多情。如若那姑娘還活著,現在的她還會是皇上魂牽夢縈之人麼?想必斷然不會了。
正是因為慶帝得不到,才久久難以忘懷。不知為何,綠繡卻想到了金烈炎。金烈炎同樣如此,當初的金烈炎與慶帝的經曆如此相像。不過綠繡在金烈炎那兒卻是成了慶帝眼中的柳貴妃。
綠繡落淚卻不是因為她感傷與慶帝的故事,而是可憐自己。但金烈炎卻是比慶帝來得幸運,如今的他與心愛之人朝夕相處。
想著綠繡抹去了眼角的淚,斟滿美酒與慶帝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