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了。大雪徹底融化在春日的暖陽中,院中的灑掃丫頭與小廝們清掃著雪水,雖還未散去冬日的寒冽,院中的嫩芽卻悄無聲息的冒了頭。
王秀姝抿一口胭脂,櫻桃小口明豔動人。推開房門,橘色的陽光將她籠罩,青色的薄煙青絲在陽光下仿若披霞帶彩,盈盈如幻似仙。阮天祁在門口靜靜等候,見王秀姝走出,他笑著上前將她摟在自己的懷中。
“走吧。”阮天祁道。王秀姝沉吟片刻,揚起一抹笑隨著他走出晴風院。昨夜,王秀姝與阮天祁二人秉燭夜談。王秀姝曾有不確定,她不知道阮天祁想要的是什麼,她與阮天祁成婚倉促,在成婚前二人毫無交集。
那時的阮天祁還是王大虎,她對王大虎豪不熟悉,隻當是一粗人。當成婚後,王秀姝才將自己的心匆匆交與阮天祁。然而二人到京城,留給二人的時光何其至少。她們經曆大風大浪,經曆長離別,王秀姝學會了察言觀色,學會了舉步維艱。
卻忘了學會將自己的心事全然交給了這個男人。他說,他會保護她。保護她的家人。王秀姝相信他,王秀姝知曉自己自私,可唯獨這個男人,她終是不想與她人共享。
二人踏入鶴鳴堂,堂內老夫人與老侯爺正在堂前談笑風生,見二人前來,老夫人先是一愣,笑容漸漸的消失在唇邊。
“天祁,你們怎麼來了?”老侯爺問道。
阮天祁與王秀姝對視一眼,雙雙跪在老侯爺與老夫人跟前。阮天祁朝著二人磕了三個響頭,起身道:“老夫人,老侯爺,天祁此番前來是向二位表明自己的心意,天祁的正妻永遠隻有秀姝一人,不止正妻,天祁的妻子也永遠隻有秀姝一人。”
老夫人身子一怔,看著跪在自己眼前的阮天祁。阮天祁的眼裏寫著決絕,老夫人動了動唇,剛想說什麼,老侯爺阮戰臨卻先一步開口:“天祁,兒女的婚事都是由長輩做主,你如此說來是不把我們當長輩嗎?”
“天祁對老夫人與老侯爺無比尊敬,正是因為尊敬二老天祁才懇請二老將此事作罷。”阮天祁說著握住王秀姝的手,有他在,王秀姝忐忑的心放下了不少。
“成何體統!”老夫人一拍椅柱,起身道,“秀姝,昨日我是怎麼跟你說的?天祁,你又是如何想的?這個女人是二嫁,她的第一任丈夫隻是一個窮酸的書生,如若這事被人知曉,你知道別人會如何看你嗎?”老夫人怒視著王秀姝,她真是看錯了人,這個女人果然是山野間的狐狸,將阮天祁迷得七暈八素找不到北。
“天祁不在意,”阮天祁道,“我與秀姝光明磊落,不怕別人如何看待我們。”阮天祁緊握著王秀姝的手,他看著王秀姝,眼神十分堅定。
“秀姝從未做出對不起天祁的事情,秀姝也不怕別人說道。秀姝的心與天祁一樣,這輩子希望與天祁二人相濡以沫。”王秀姝道。
“你們……”老夫人眯起眼,雙鬢染霜的她因憤怒而麵目猙獰,她總算是露出了真正的麵目。身為平南侯府當家的她誰敢在她麵前說個不字?當初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放縱二人隻是希望阮天祁能重振平南侯府。如今有阮天祁在,平南侯府的名聲算是打響了。
眾人談起平南侯府都道寶刀未老,英傑輩出。如若阮天祁能與公主聯姻,對於平南侯府錦上添花,如此一來,平南侯府算是徹底的振作,有公主在,阮戰臨再去向慶帝求賜阮天祁為平南侯府世子,慶帝怎有不答應之理。
有如此打算的老婦人自然視王秀姝為眼中釘。王秀姝的端莊大方她看在眼裏,可王秀姝的身份終是落人話柄,她如今雖為郡主,可這二嫁的醜事終是瞞不了人。
“如果我不答應呢?”老夫人問。
“分家。”阮天祁抬頭,簡短回道。
“你說什麼?”老夫人的身子被氣得發顫,她咳嗽兩聲,對阮天祁的話她不可置信。分家?這是什麼意思?當初他們將阮天祁接回平南侯府就是希望重振平南侯府,如今阮天祁卻是告訴二人,他要分家。為一個他從鄉下帶回來的女子。
“啪!”清脆的一聲打在阮天祁的臉上,阮戰臨揚起手怒視著阮天祁,阮天祁不為所動,絲毫沒有在意臉上一大片染開的紅。王秀姝的身子一怔,這巴掌老侯爺打得何其有力,阮天祁的半邊臉直接紅了。
“不孝!你個不孝子!”阮戰臨氣得牙齒發顫,“你要氣死我與你祖母不成!天祁,你是平南侯府家的嫡子,你怎可為了一個女子講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
王秀姝徹底的看清這二老的真麵目,阮戰臨與老夫人做的什麼事情都是為了平南侯府,為了自己一手打下的權貴。為這個權貴他們接回了阮天祁,為這個權貴他們贈送寶刀曾讓阮天祁成為全府的眾矢之的。為這個權貴棒打鴛鴦,想要阮天祁迎娶自己不愛的女子。想要將阮天祁一輩子困在這個眾人都想置他於死地的平南侯府。
“老夫人,老侯爺,”王秀姝站起身子微微欠身與二人行禮,她的嘴角揚起笑容,笑得卻是淡然,如今二老已經與她二人撕破了臉,她又怎會讓二人隨了意,“秀姝是陛下親封的琉璃郡主,秀姝如今身份不是當初,如若老夫人一定要削去秀姝的正妻之位,總要找個理由吧,難道一個郡主說休就能休?”
“你二嫁,壞了天祁的名聲還不夠?”老夫人道。王秀姝在心中冷笑,看來這老夫人壓根就不會為她隱瞞此事,隻要王秀姝答應讓出正妻之位,老夫人會用此醜事來掩蓋眾人的悠悠之口。
用心何等的險惡,王秀姝想起昨日差點被老夫人說動,心下一陣發寒。王秀姝看著老夫人,輕聲道:“慶國明文規定,女子與丈夫和離可以改嫁,大戶人家的女子改嫁不止秀姝一人,難道她們徹底壞了丈夫的名聲?慶帝的皇姐改嫁三次,難道老夫人也要將她嘲笑了去?如若老夫人用此事來削去秀姝的正妻之位,傳入慶帝的眼裏,不是褻瀆皇家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