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姝對劉氏的話心有餘悸,見天色不早,晴風院內燃起炊煙,飯菜的香味湧入了廳堂。阮天祁回來得比平時晚些,他的臉色帶著笑意,見王秀姝,他心中一喜,將其攙扶著坐在自己的身旁。
“姝兒,”阮天祁頓了頓,目光中溢滿憐愛,“我剛去了鶴鳴堂,老夫人已然答應等過了年咱們就可以回小牛村了。”
王秀姝欣喜,末了卻有些擔心。這事情原本是自己要親自去向老夫人請求的,阮天祁憐惜她,替她去了晴風院,王秀姝擔心老夫人會有多想法,覺得王秀姝恃寵而驕。
王秀姝的喜悲全然寫在臉上,阮天祁慰藉的輕撫她的青絲,道:“姝兒不用多想,若是老夫人對你有嫌隙這嫌隙早就存在,無論姝兒做什麼自是都改變不了的。”
阮天祁知曉王秀姝的處境,老夫人對王秀姝的寵愛流於表麵。就拿當初鳳兒一事道,如若不是風兒反口,老夫人定是不會好好調查此事,就將王秀姝懲罰了去。如今老夫人對王秀姝已有隔閡,不如說這隔閡早已產生。
老夫人覺得阮天祁與王秀姝從未當自己是平南侯府的人,王秀姝又何曾沒想過老夫人從未當她們是自家人呢。
若是真把王秀姝當成自家人,老夫人定是會給予信任,而不是常常試探。
王秀姝點點頭,趙媽媽端著一湯走入堂前,將盛著湯水的瓷碗放在王秀姝的跟前,道:“今兒當頭有個來自尚書府的小廝送來一箱麵首,稱是給郡主的謝禮,我已將那東西放在郡主的房間。”
王秀姝點點頭,心下自是了然君蓮生已將那事告知了陳夫人。這也好,君蓮生粗心,與人相處總是少了個心眼,有陳夫人左右君蓮生自是吃不了多大虧的。
“為何尚書府會送來謝禮?”阮天祁卻是疑惑,他回府時日不長,雖是聽說過王秀姝交到了一好友,但卻不知她兩交情到何種地步。王秀姝將此事告知了阮天祁,阮天祁聽得也是萬分深思,心中狠狠為宮中女子的心腸不屑一顧。
“對了,還有一事我要告訴你,”王秀姝道,她要說的正是阮天祁的生母趙氏一事,王秀姝還有些疑慮,雖然劉氏沒有理由對她說謊話,但是這事如若現在就稟告趙老夫人未免也太過草率了些。王秀姝自要與阮天祁好好商量一番。
“是關於母親的。”王秀姝道。
“姝兒查出當年是何人害了母親了?”阮天祁問。
王秀姝沉吟,瞥了一眼已然走開的趙媽媽,等趙媽媽的身影全然消失在廊中後,王秀姝點點頭,盛了一碗米飯給阮天祁:“先不著急,待會兒咱倆回房說道。”
阮天祁知曉王秀姝的心思,慎重的點頭。
二人用了膳,回到了房中。王秀姝將從劉氏口中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知阮天祁,當年他們做鬼嚇唬柳氏時,柳氏那模樣令她兩早已心生疑慮,如今得到確實的消息阮天祁更是咬牙切齒。
他雖從未見過趙氏本人,但聽阮蘇笙與趙夫人口中說道,他也知曉母親為人賢惠善良,如此善心卻叫別人利用了去,甚至丟掉了性命,阮天祁心中怎能沒有憤恨。
“這事咱們先告知祖母嗎?”王秀姝問道。
阮天祁的想法與王秀姝一致,如若先告訴趙老夫人,趙老夫人卻也毫無辦法隻得哀怨生生,老夫人年邁如此憂思對她的身子也是不好的。
“先不著急告訴,”阮天祁道,“如今告訴祖母隻能是在她原本的痛上再添一刀,現在最好的方法隻有懲治那凶手。”
阮天祁口中的凶手自是柳氏與柳氏身後那人,或者說是整個柳家。柳氏不過是柳家的一顆棋子罷了,但最終害死他娘親的卻是整個柳氏一族。如今柳氏病危,卻也難解阮天祁心頭之恨,既然是殺母之仇,自然要血債血還。
王秀姝懂得阮天祁的心思,既然他決定的事物王秀姝支持他。那柳氏雖現在躺在病榻之中,可當她風頭正甚之時,哪一件事不是要置之死地的。她絲毫沒有因為害死過趙氏感到愧疚,她在意的隻有自己的地位。
當柳氏知曉阮天祁要回府之時毅然決然派來刺客,想要在路上置她們於死地。如此歹毒心思,自要叫她奉還。
如若懲治柳氏後再將其消息告訴趙老夫人,想必趙老夫人的心中也算是有了慰藉吧。
王秀姝寫了封密信,令雀生將次密信送與阮蘇笙。做完這一切後二人有些疲倦了。
本來今日的心情甚好,卻被柳氏的歹毒心腸而破壞,阮天祁有些悵然。他突然想起什麼,蹙眉:“倒是忘了件重要的事了!”
王秀姝疑惑:“何事?”
“姝兒,你現在累麼?”阮天祁問道,“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阮天祁講的神神秘秘,王秀姝雖有疑惑卻也欣然答應。她足以信任阮天祁。阮天祁從箱中取出兩套布衣,二人換上之後,阮天祁環抱著王秀姝躍入瓦房之上。
“這是要去哪裏啊?”王秀姝大為吃驚,手牢牢的拽著阮天祁的肩膀,“天祁你可不要胡來,這可是平南侯府。”
如若被夜巡的侍衛發現大少爺與大少奶奶深夜身著布衣翻牆自是在老夫人那裏尋不了好果子吃。
“放心交給我罷。”阮天祁道。
有阮天祁這句話,王秀姝便也不再多問,安心的躺在他的懷中。阮天祁一路越房過瓦,輕巧躍下走到平南侯府的後門。這個後門生得偏僻,是用來送進瓜果農蔬。阮天祁推門而出,王秀姝卻是有些詫異,這門竟然隻是遮掩並未關上。
阮天祁放下王秀姝,走出這門,一輛馬車赫然出現在二人眼前,一男子聽見風聲,從馬車裏縱身躍下,他臉色發紅,想必是在這裏凍了好一陣子。
看見阮天祁,男子一個拳頭招呼了上去:“好你小子!居然讓我在這裏等了這麼久!你想凍死我啊!”
阮天祁輕巧一閃,避過男子的拳頭,他笑道:“這不是與我娘子在房中閑談忘了時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