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呢?”喝了一口茶水,鳳兒幹澀的喉嚨總算好些,她麵無血色,唇瓣虛弱發紫。她撐起身子,眸中含著淚。
“孩子沒了,”小柳氏坐在床沿,屋內隻有她二人,她的嘴角浮出一絲笑容,此時的鳳兒哪裏還有半分的美貌,虛弱得如同紙片人兒,貓兒大的眼睛裏布滿血絲,紅得駭人,小柳氏扶著她纖細的身子躺下,溫聲道,“但是王秀姝被軟禁起來了,這是你我都滿意的結果不是嗎?”
鳳兒拚命搖頭,她狠狠拽住小柳氏的手臂,莫名的憤怒湧上,她嘴角氣得微微顫抖:“你不是講,隻要喝了安胎藥,孩子會沒事的嗎?”
小柳氏見鳳兒遲遲下不了決心,就是因為鳳兒肚中懷有阮居安的骨肉。小柳氏騙了她,將墮胎藥講成安胎藥物給予鳳兒。為了進一步陷害王秀姝,她將一份完整的墮胎藥令鳳兒藏與晴風院的梅樹下,她瞞住鳳兒,隻是因為讓自己的計劃更加完整。
“你的身子太虛,安胎藥也保不住,”小柳氏的語調失落,仿佛真是為她腹中的孩子惋惜,“但這也是好事,如若你想與阮天祁在一起,你的孩子出世後與阮天祁成了兄弟,那你與他的關係是否更為尷尬,這回阻擋你的計劃。”
在慶朝,父親的妾侍可以續給兒子。這也是鳳兒一直打的主意。鳳兒愣了愣,卻是無法相信小柳氏的一番言論。她並沒有萬全的把握能讓阮天祁愛上自己,如若阮天祁不將她放在心上,那她腹中的孩子是她的慰藉,也是她留在這個府中的依靠。
而現在,這個依靠沒了。
“你騙我!你是故意讓我流失掉孩子的對不對?”鳳兒再如何蠢笨,拎不清。也知曉她上了小柳氏的當。當初她相信小柳氏無非是妒火上頭,而失去兒子的痛使她看清了小柳氏的真正麵目。
她悔恨為何自己如此輕易信了小柳氏的鬼話,小柳氏曾經害過她,令她失了阮居安的寵愛,如王秀姝所言,對她腹中之子有忌憚的是小柳氏,而不是王秀姝。
王秀姝知曉她愛阮天祁又如何,她是府中八夫人,如若她當初拎得清,她放棄阮天祁同樣可以得到一生的榮華富貴。
鳳兒狠狠拽住小柳氏不肯鬆手,小柳氏看見她眸中的恨意卻絲毫沒有半分動搖,毀掉鳳兒不費吹灰之力,比柳氏與王秀姝可是好對付多了。
“妹妹你在說什麼?”小柳氏自然不會承認,嘴角的微笑卻是暴露了她的真實想法,“你失掉孩子我也是不願看到的,我是真心幫妹妹,希望妹妹能好自為之,不要因為失去孩子將怒氣撒在我身上。”
“你果然是故意的!”鳳兒的眼裏快要逼出血淚,她現在一無所有,失去了阮居安的寵愛,失去了腹中的骨肉。
“妹妹,你還年輕,孩子自然是還會有的,”小柳氏不慌不忙地將她手指從自己的手臂上移開,她的手臂被鳳兒捏得生疼,但她卻一點也不為這疼痛怒火,她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現在她要做的是穩定鳳兒的情緒。
無論是好言相勸也好,威逼利誘也罷,她必須讓鳳兒站在她這一邊。
“下一次有的可能是你與阮天祁的孩子,現在王秀姝已被軟禁,缺的就是妹妹的指控,如若妹妹親自向老夫人指控王秀姝,王秀姝自然沒有好下場。”小柳氏靠近鳳兒,輕言相勸,她現在自然不會告訴鳳兒她再也不會成為一個母親,如若被鳳兒知曉,鳳兒定會恨她,她所做的努力很有可能就會功虧一簣。
“當我設計陷害王秀姝我隻是擔心王秀姝會對我下手,”鳳兒道,她其實心中也明了,阮天祁並非是泛愛之人,否則以他的年紀府中也不會隻有王秀姝一人。鳳兒的指尖嵌入肉中,生生的疼,“但我從未想過要用自己的孩子陷害王秀姝。”
“現在事實如此,你也隻能在老夫人跟前指控她,”小柳氏一言正中鳳兒的下懷,“你失去了孩子但換掉一個王秀姝,自然是不虧的。擊垮王秀姝不是妹妹你的目的嗎?”
小柳氏的一番言論講得似乎在情在理,但鳳兒卻在心中嗤笑,小柳氏哪裏來的臉麵講出這樣的一番話,她利用自己對付王秀姝,一石二鳥後將自己講得如此委屈,好似她是被鳳兒逼迫的一般。
“如若不不在老夫人跟前指控呢?”鳳兒道,失去孩子的她現在恨不得將鳳兒碎屍萬段,“如果我將你的計劃在老夫人跟前全盤托出呢?”
小柳氏一愣,笑容逐漸在她臉上消失殆盡,她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鳳兒,鳳兒的神情決絕,似乎真的想與她玉石俱焚一般。她俯下身,手指狠狠掐住鳳兒的衣領:“妹妹,你想想自己的處境。”
“害死你肚中的孩子並不是我,而是王秀姝,”小柳氏惡狠狠道,“你為何一直看不清?王秀姝是如何狠心之人你可知?她可是將大夫人逼瘋的女人,你現在愛上了她的丈夫,你覺得她會放過你?”
“……”鳳兒的臉因缺氧而憋得通紅,她狠狠捶開小柳氏的手,卻見小柳氏的目光深寒,令她生怕。
“我看在妹妹天真無知好心幫你,你卻想反咬我一口,”小柳氏謊話連篇卻講得一本正氣,將自己包裹成受冤的蓮花,“妹妹你忘了,如若我將你愛上阮天祁的事告知侯爺,侯爺會怎樣看待你?老夫人又會怎樣對待你?”
小柳氏的話語中帶著威脅,將鳳兒壓迫得無話可言,見鳳兒的眸中有了一絲的遲疑,小柳氏鬆開了手。她現在的鬼話鳳兒怎會相信,但小柳氏講的利害關係卻是真的。
如若小柳氏將她愛慕阮天祁一事告知老夫人,再添油加醋講了一番,鳳兒確信小柳氏會擺脫自己的嫌疑,將所有的事怪罪在鳳兒的頭上。那時,她失去的可不止腹中孩子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