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兒熬了兩夜抄寫經文,剛抄罷她卻不敢怠慢,忙來著鶴鳴堂給老夫人請安。她剛一踏入就見王秀姝正在與老夫人說著什麼,老夫人臉上掛著笑容,十分和善。鳳兒覺得眼前這場景十分的刺眼。
她走到老夫人跟前,輕輕跪下:“鳳兒給老夫人請安。”
正與王秀姝說笑的老夫人瞧了一眼這鳳兒,隻見這鳳兒兩眼熬得通紅,嬌美的容顏顯得十分疲倦。老夫人忙扶著鳳兒起身,心疼道:“這小眼熬得,現在你已有身孕,可要注意身子啊。”
鳳兒聽著老夫人如此溫和,眼眸中盛了委屈的淚。她搖搖頭:“鳳兒知錯,這是鳳兒應受的罰。”
“你知曉錯便好,”老夫人點點頭,經這佛堂一跪鳳兒的性子似乎磨了些,“下去休息吧,看你這累的。”
鳳兒點點頭。手帕輕輕抹著淚。
老夫人看了一眼王秀姝,朝著鳳兒道:“你那丫頭找到了嗎?”
鳳兒搖搖頭。
老夫人輕歎一聲,在府中消失了這麼幾天總歸是凶多吉少了。老夫人握住鳳兒的手,眼睛卻是一掃王秀姝,王秀姝從老夫人的眼中看出了懷疑。她自然不會有所委屈,老夫人從未真心對待過她,懷疑她也是應當的。
“這事情我會叫莫管家下去好好查的,你放心好了,會給你一個交代。”老夫人一席話在座的人都知曉隻是為了慰藉鳳兒,鳳兒卻感激地痛哭流涕在地上連連給老夫人磕了幾個響頭。
小柳氏瞧著這鳳兒,卻是一陣鄙夷,這鳳兒簡直蠢笨,與她相處幾日她越發覺得這鳳兒太過天真好騙。但小柳氏也不敢大意,萬一這鳳兒傻人有傻福呢。
她原先計劃著殺掉鳳兒的侍女栽贓給王秀姝,但現在連她也不知這屍體究竟是去了何處。這鳳兒對王秀姝百般刁難王秀姝竟也不當回事,她打量著王秀姝,隻見王秀姝站在老夫人身旁淺淺的笑著,小柳氏現在也不敢肯定王秀姝是否已經知道她在背後暗箱操作。
“咳咳。”四夫人劉氏卻在此時咳嗽了兩聲,她一直坐在尾座,沉默不語如同空氣。突然的這咳嗽倒是吸引了府中眾人的目光。
隻見這四夫人蹙眉,臉上慘淡無光。額頭上正往外冒著虛汗。
“劉氏,你身子不好嗎?”老夫人關切的問劉氏,這劉氏自打進了這鶴鳴堂起一直在擦著汗,老夫人當時也沒太注意,現在看來這劉氏怕是身子有所不適。
劉氏點點頭,起身輕聲道:“受了些風寒,老夫人不必在意小毛病罷了。”
王秀姝卻是看得仔細,劉氏的臉頰微微發紅,眼神有些迷離。恐怕不是受了些風寒那麼簡單。
老夫人讓劉氏休息,劉氏點點頭,向老夫人行了一禮後緩步走出鶴鳴堂。王秀姝有些擔心劉氏,劉氏在府中身份低微,如若去請府醫想必府醫也不肯認真看罷。離了這鶴鳴堂王秀姝直奔青梅院。她喚來了府醫,卻被青梅院中的小廝攔了下來。
“大少夫人請回吧,我家夫人已經歇息了。”小廝道。
“我請了府醫想與你夫人看看,今兒個見四夫人身子不太好。”王秀姝輕聲道。卻不想小廝聽聞王秀姝的話更是神情複雜,轉而看看屋內緊閉的房門,回頭道:“大少夫人,四夫人已經歇下,沒有她的允許我不能放你進去。”
王秀姝聽他一說也沒有強留,隻是內心留有一絲怪異。是她的錯覺麼?她覺得這四夫人是故意想要躲著她。
房內,劉氏脫去衣裳,手臂上纏著白緞子。她一層一層的褪去白緞,隻見那白皙的皮膚上赫然出現一道長長的血口子。那血口子似乎發炎,周圍一圈烏青。劉氏咬著手絹,拿起一瓶藥瓶咬咬牙,將瓶子裏的藥沫撒在傷口中。
傷口仿佛撕裂一般的疼,讓劉氏忍不住輕哼一聲。阮玉琴聽到劉氏房中的響動,輕輕打開房門,卻見她的娘親正在為自己上藥,當看到那條血口子時阮玉琴一怔,連忙跑向前,瞧著那血口子十分滲人。
“姨娘!你這個是怎麼弄的!”阮玉琴的眼眸中滲出著急的淚花,“是誰欺負你了嗎?我去告訴大嫂,大嫂自會為我們主持公道!”
阮玉琴說罷便要前往,劉氏連忙攔住了她,輕輕搖頭道:“琴兒。”
“娘!你的性子溫和不與人爭,但咱們也不能叫人隨意欺辱了去,咱們越是忍耐他們越是欺負咱們,娘,咱們不能坐以待斃。”
阮玉琴說的這些劉氏如何不知,她隻是心疼自家的姑娘,跟她一起在這府中受了這麼多的苦。
“琴兒,你講的這些姨娘都懂,但娘要與你說的不是這事,”劉氏塗了藥膏將傷口包紮,見劉氏的手不方便,阮玉琴連忙上前幫忙,“你以後不要再跟大少夫人走在一處。”
阮玉琴正在包紮的手指一僵,不可置信的看著劉氏:“娘,你在說什麼?”
“你以後盡量少接觸大少夫人。”劉氏重複了一遍。
“姨娘!你不是曾經告訴過我大少夫人對我有恩,要好好報答她麼?為何你現在卻……”阮玉琴的心有些刺痛,在這個府中她最喜愛的除了她的姨娘便是王秀姝,王秀姝是真誠待她好的,阮玉琴能看得出。
“現在時機不同可,大少夫人在府中的威望越來越高……”
“那又有何妨呢?大嫂是永遠不會傷害我的。”阮玉琴打斷她的話,“姨娘,隻有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阮玉琴是第一次沒有聽劉氏的話,劉氏起身,在阮玉琴臉上重重的扇下一巴掌。阮玉琴僵住了,從小到大劉氏都未曾打過她,也未曾凶過她。
“我叫你聽話就聽話!聽見沒有!”劉氏怒斥道,卻見阮玉琴呆呆的撫上臉頰的火辣,眸中的淚珠落了下來。
阮玉琴不可置信的退後兩步,轉身摔門而去。
“琴……”劉氏後悔了,她望著自己的那隻打了阮玉琴的手,落淚。她從未打過阮玉琴。她的玉琴如她一般溫順乖巧,不與人爭論長短。她如此的善良美好,劉氏怎能忍心將她連累進那個連她都不知深淺的漩渦中來。
她現在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不求自保的她卻想保她的女兒一世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