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去吧。”老夫人不願再與阮居安多談,眼眸卻是望向一旁的王秀姝,“秀姝你留下,我有話跟你講。”
阮居安冷冷看了一眼王秀姝,向老夫人作揖後訕訕而去,阮蘇笙看了一眼老夫人,笑道:“既然事情已然解決,蘇笙也不多加打擾了,我先告辭。”
老夫人點點頭。王秀姝有些疑惑,這老夫人有何事要避開眾人與自己講呢,隻見老夫人溫和一笑喚了王秀姝到自己身前,輕聲道:“明日淺月公主生辰,邀請了老身參加,我想趁著這個宴會叫你一同前去,你現在已經是府上掌權之人,總要出去見見世麵。”
王秀姝點頭,心下卻琢磨著這老夫人明麵上對自己和藹可親心底下卻是防著她,現在將她帶去見京城皇親國戚的家眷,她到底起了怎樣的心思。王秀姝嫣然一笑,輕聲道:“多謝老夫人抬愛,秀姝明白了。”
老夫人點點頭,見天色已暗,便讓王秀姝回晴風院休息。王秀姝剛踏入廊中,雀生已然回來了,他在廳外靜靜等待,見王秀姝走來,他作揖道:“主人。”
“查得如何?”王秀姝問道。
“如主人想的一樣,小柳氏暗中有高人相助,”雀生道,“我趁著小柳氏出門,在小柳氏的房裏仔細檢查過了,找到了幾封書信。我將裏麵的內容一一記住了。”
“書信上都寫了什麼?”王秀姝問。
“第一封裏寫道:柳飄飄在平南侯府已無地位,現在柳家讓我全程協助與你,柳飄飄如何落敗肯定你也參與其中,但我欣賞你的聰慧機敏。”雀生緩緩道來,王秀姝仔細聽著,心下卻是一緊,此人說話有著極深的城府,王秀姝雖沒見過此人,但從書信上的字句來看這人恐怕不太好對付。
“第二封書信裏寫道:斷大枝前先斷小枝,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雀生緩緩念道,王秀姝聽著更覺其中有著蹊蹺,她不打斷雀生隻聽她緩緩道來。
“第三封書信裏說:‘大路不通走水路,水到渠成。’這書信就是這麼多,小柳氏在房中開了道暗格,將這書信藏在其中。”雀生說完卻是一頓,道,“屬下不明白,這麼重要的書信為何小柳氏看完不直接燒毀,她留在她房內雖然藏得隱蔽,但總會叫人發現的。”
王秀姝覺得雀生言之有理,她在房間裏踱著步,仔細琢磨著這第二封書信與第三封書信。
“大路不通走水路,水到渠成……”她細細念著這幾句話,片刻間,她恍然大悟,連叫來紅袖與她出門。
“主人可是明白了什麼?”雀生問道。
王秀姝點點頭:“我大概明白了,但還是要親眼去瞧瞧。”說完,王秀姝出了門,雀生跟在王秀姝的身後卻不靠前,隻遠遠的盯著。王秀姝走到花園中央的湖泊前,這口湖水差點將淹玉琴淹了去。
她站在岸邊靜靜看著這湖泊,隻見水流清澈,緩緩流動。王秀姝靜靜站在這湖泊前,望著這水流流動的方向。王秀姝輕輕一笑,讚歎道:“這小柳氏背後的高人手段真是高明。”
“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紅袖聽得有些困惑。
王秀姝卻是微笑不言,轉身打道回府。
坐在廳前抿著茶水,見雀生走進房內,王秀姝喚了紅袖前去忙活。她問:“你清理井水時可曾見過木條?”
雀生細細回憶著,恍然答道:“卻是見過幾條木條,差一點堵了這井口。”
王秀姝明白了,‘大路不通走水路,水到渠成’的含義。一般大戶人家安宅子前會修水渠,水渠通往全府,這便是風水先生常掛口中的龍脈。
那慘死的佃兒便是小柳氏派人殺了她,柳氏的院子離晴風院看似很遠,水渠卻是相連臨近,小柳氏將佃兒的屍體綁上木條投入自家的水井,順著水流屍體飄到王秀姝的井內。
能想到這番法子,小柳氏背後那高人心思非同小可。在書信裏所言的鷸蚌相爭恐怕是指的她與鳳兒,小柳氏想借用王秀姝的手將鳳兒幹掉。真是好計謀。如若不是雀生查得及時,她恐怕真要誤會那鳳兒了。
“主人可明白了什麼?”雀生見王秀姝的神情複雜,輕聲詢問。
“這小柳氏身後的高人可不一般,”王秀姝道,卻轉念想道第一封書信,依那書信上所言,這高人曾經是輔佐在柳氏左右,王秀姝恍然憶起趙國公府的趙老夫人曾對她講的話,柳氏當年進府不過是府中的二夫人,側室。趙玉敏一死,柳氏順理成章坐上了大夫人的位置。
如若是這個高人相助,那趙玉敏的死非同尋常,恐怕是被人陷害暗算。王秀姝想起當她扮鬼嚇唬柳氏時,柳氏卻將她看成趙玉敏,這不是心裏有鬼導致?
看來趙玉敏的死因並不簡單。
王秀姝心裏自是了然。小柳氏想要利用她扳倒鳳兒,定會再打主意。她曾答應過趙老夫人,定要在這府中查出母親的死因,如今事情已然漸漸浮出水麵,缺一火候將其撥開濃霧見明月。
“雀生,這幾日多多在小柳氏那裏查探,到底是誰人與她送信,找到送信之人跟蹤他。”王秀姝的流光一轉,瞧向雀生。
雀生點頭,走出房內。雀生的性子沉默寡言,這令王秀姝十分滿意。不愧是阮蘇笙安插過來保護她的人。
夜色深沉,黑夜如暗潮將晴風院吞沒。今晚沒有月光,星光灰暗。王秀姝披著薄薄的衣裳望著窗外,如若是上一世的自己一定不肯相信,有朝一日會成為富貴人家。曾經的她無非隻想做一個良家婦女,大門不出二門不如,一心相夫教子,年老後共享天倫之樂。
可現在,她進了這冰冷的平南侯府,她必須時時刻刻提高警惕,保護自己保護天祁。她重生過一世,知上一世慶朝的腥風血雨,現在她深陷其中,必將成為這腥風血雨中的一人。
如魚飲水,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