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暑時節,夏蟲鳴叫。熾熱的烈陽烤焦著土地,丫環們頂著烈日從冰庫裏取出冰塊放入冰盒中給自家主子的屋裏送去。王秀姝在晴風院裏與阮玉琴談笑。王秀姝的屋裏涼快,阮玉琴踏入隻覺一陣透人心脾,笑嘻嘻的迎在王秀姝的身旁。
王秀姝知曉阮玉琴在府中地位,輕聲問道:“玉琴,青梅院的冰夠用嗎?”阮玉琴的身份低微,府中分配冰時有意無意會落下她,她那份自然會叫阮青靈或阮碧瑤搶了去。
阮玉琴尷尬的低頭笑笑,她院中自是沒有冰的,連解暑的冰鎮蓮子湯也吃不到。王秀姝命人將分入自己晴風院的冰送了些給阮玉琴,劉氏身子一向不好,這夏日暑氣正毒,如若中暑就不好了。
阮青靈的事情鬧得府中上上下下不得安寧,老夫人蘇醒後更是大為動怒,在柳氏麵前嗬斥了阮青靈一番。柳氏病情剛剛好轉還未能下床,隻能用藥調養。
聽聞此事柳氏心中一怔,竟是久久不能言語。她知道這未出閣的少女懷孕對未其聲譽有多大影響,柳家與平南侯府同為名門望族,這事情傳出去,兩府的聲譽算是毀了。
且二皇子是皇家子嗣,如若慶帝追問起來,兩家自然吃不了兜著走。現在最好的方法是盡快處理二人的婚事。
柳氏雖身有不適,卻還是喚來丫鬟攙扶著自己乘著馬車趕去宮中探望柳貴妃,柳貴妃正在午睡,柳氏在竹蘭苑的會客堂等候,天氣炎熱,柳貴妃府中盛有冰塊與沉香,柳氏的額頭依然虛汗連連,她拿出手絹擦汗,卻不敢令宮人去打擾柳貴妃。柳貴妃的身份貴重,她自然得謙卑些。
等候了幾柱香,柳貴妃的身影才緩緩踏入廳堂。她蹙眉,看見柳氏這一臉的倦容,輕笑一聲坐在上座,喚來丫頭給柳氏沏了杯涼茶,嗤笑道:“妹妹好久未見似乎老了許多,是在平南侯府處理事物太忙碌了麼?這阮居安竟都不心疼一下妹妹。”
柳貴妃的鄙夷令柳氏心中自是不快,她訕訕笑:“妾身怎麼能與娘娘比,上了年紀老得自然快些。”她與柳貴妃從小在府中一同長大,卻是陽奉陰違,暗中相互較勁,柳貴妃自然瞧不上自家妹妹,平南侯府雖然是和太祖一起打下這天下,赫赫威名遠天下,可這阮居安卻是草包一個,柳飄飄嫁給這阮居安倒也是天生一對。
柳貴妃打量著芊芊玉指上精貴的玉石護甲,餘光一掃柳飄飄正用手絹擦拭著額頭,她的妝容被汗水浸濕,顯露一片老氣之色。
見柳貴妃似笑非笑的打量,柳氏的自尊心仿佛受到鞭打,她這姐姐是慶帝寵妃,在宮中尊享榮華富貴不斷,而她現在如同被阮居安打入冷宮,也失去了平南侯府掌家之位,而現在更是一個病秧子,這落差令柳氏倍受打擊。
“你今日前來是想跟我談論你女兒與本宮旭兒的婚事吧。”柳貴妃瞥眼一看這柳氏落寞的神情興致正好。
“正是,青靈年幼不懂事,但她現在畢竟懷有皇家的子嗣,請柳貴妃娘娘應允她與二皇子的婚事。”柳飄飄緩緩道來,見柳貴妃垂眉似乎在思考些什麼,她在一旁低眉順眼,等待著柳貴妃的回複。
“妹妹你也知道,旭兒早已成親,她府中的正妃乃是鄰國公主婉氏,側妃乃是一品太尉的嫡女,而這阮青靈的家世低微自然是成不了旭兒的妃子,隻能……”柳貴妃頓了頓,正色道:“做個小妾。”
柳氏皺起眉頭,這身份低微是什麼意思?難道這柳貴妃的意思是平南侯府配不上她的兒子麼?平南侯府也是先帝親封的一品侯府,而阮青靈更是府中的嫡女身份顯貴,如若沒有發生此事,阮青靈到了年紀由老夫人賜婚更是可以許配一達官貴人處做正室,怎到了這柳貴妃的嘴裏卻成了一文不值。堂堂侯府千金小姐在皇室做了小妾,這不是對阮青靈以及柳飄飄赤裸裸的侮辱。
“柳貴妃娘娘,這……”柳飄飄為難的開了口,“是不是有些過分了?青靈再怎麼說也是平南侯府的嫡小姐,就算做不了正妃,做個側妃也不過分吧。”
“看來妹妹是嫌棄這身份咯?那我們沒什麼可以說的了,”柳貴妃正色,眼神中透著寒光威嚇道,“妹妹可知未出閣的小姐犯了此等大忌是要裝進竹籠浸水或是火燒,如若皇上追究起來我大可以說是你家女兒將此等大罪栽贓在旭兒身上,你又有何證明阮青靈的肚子裏懷的是旭兒的孩子。”
“我……”柳氏一怔,卻是沒了話語。如若她真反咬一口不認阮青靈肚中的孩兒那阮青靈就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但如若答應這柳貴妃,她家女兒便要受這奇恥大辱。青靈啊青靈,你到底看上這二皇子什麼呢,柳氏在心中歎息。
“與你說了這麼些話我都有些乏了。”柳貴妃揚起微笑,手指順了順頭上的金步搖,丫鬟從廳外走入,將精致的果盤放與紅木圓桌上。那果盤內盛有荔枝草莓,是在京城中不可多得的水果,價值連城。需要在濟懷一帶購入,駕著馬車三天三夜才能送達。其中用的保鮮物資更是高昂。
這是隻有在皇宮中才能享用的水果,如今這柳貴妃將這水果放與她的麵前自然不是邀她一同享用,無非隻是顯擺罷了。
“妹妹如若沒什麼事情就先回去吧,天色也暗了,從這宮中回你那平南侯府也要些時辰吧!你回去好好考慮一下我說的話,如若答應次日我便會讓旭兒來府中迎娶。”
柳貴妃說著送客之話自然是想驅趕這柳氏,柳氏也不再多呆,她現在身子乏困,本來大病初愈不便活動的她現在隻覺得頭疼身子發熱。起身行了一禮後讓丫頭摻扶著走出竹蘭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