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行儒深眸處如有萬溪歸海之勢,他看向沈淩酒,徐徐問道:“可是知罪?”
沈淩酒讓在座的人徹底見識了什麼叫做死豬不怕開水燙,她笑道:“當然知罪,理應重罰。”
“三十軍棍,以為如何?”
“那可得打狠點!”
司行儒淺笑,舉手投足間似有風過清波之姿。
“什麼,就打三十板子?”果郡王對這懲罰很是不滿,臉色攏著堅定,一點也沒有退讓的意思:“藐視皇家威嚴,杖斃也不足為過啊!”
“那就杖斃吧!”
果郡王挑眉,不等他笑出聲來,便聽到司行儒沉聲道:“來人,將果郡王押下去,杖斃。”
全場安靜了一瞬
果郡王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不對,等他看到蘇府的護衛走到他麵前時,赫然醒悟過來,立刻跪下求饒道:“昭王息怒,昭王饒命……你不能就這麼把我打死啊!”
對上司行儒幽深得仿若深夜的眸子,果郡王終於有了一絲恐懼,他慘白著臉,不甘道:“將你畫醜的是沈淩酒,為什麼要杖斃本王?本王做錯什麼了?你就是貴為昭王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啊!”
“阿酒,你告訴他,錯在了何處。”
果郡王側臉線條冷硬,頸部微微緊繃。
“我確實將殿下畫醜了,可歸根究底不是果郡王你有意為之嗎?你若不把我的手折了,這畫怎麼會醜呢?所以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是你嗎?不是你提出要責罰的嗎?不是你口口聲聲要求杖斃的嗎?”
沈淩酒的連連質問讓果郡王啞口無言,他本想羞辱沈淩酒一番,想不到她反過來給他下了套子,直到此時此刻才恍然大悟。這昭王分明是有意偏幫,剛才兩人還一副苦大深仇的樣子,眨眼就結盟串通一氣了,方才兩人還形同陌路,現在連啊酒這麼親切的稱呼都出來了,隻怪他誤信謠言對她公然挑釁了,這昭王分明是公報私仇!
果郡王就是長了一千張嘴也有理說不清了,誰讓他果郡王沒錢沒勢呢?昭王就連太子都不放在眼裏,更別說他果郡王了,昭王今日就是真的將他杖斃了,皇上頂多斥責兩句,昭王不高興皇上估計連全屍都不給他留,果郡王悔不當初,立刻見風使舵,咬牙道:“三十大板,就三十大板吧,本王認錯了。本王對不住沈小姐,沈小姐的醫藥費本王會負責到底的。還請昭王從輕發落。”
司行儒看著他,周身漫開嗜煞的戾氣,瞳眸說不出的凜冽,如一柄出梢的寶劍一般,寒光凜凜,“這是本王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若有下次,身首異處。”
“沒有……沒有下次了。”,說完果郡王就被蘇府的護衛拉了下去。
看著被拉住的果郡王,方才出言頂撞沈淩酒的貴女,立刻下跪請罪道:“小女有罪,請昭王責罰。”
薛瀅雪雖一副認錯的姿態,眼裏卻無半分認錯的誠懇,蕭摯看著她猶如仕女一般,跪的挺直問心無愧的樣子,搖了搖頭,這就是自作聰明。若殿下有意找沈淩酒的麻煩,她早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偏生有人不識趣,頻頻找沈小姐麻煩,智商堪憂啊,昭王殿下是誰?又何曾輕饒過誰?
“你是何人?”昭王挑眉,眸子恢複以往的冷清。
“小女乃是薛府嫡女,薛瀅雪。”
司行儒他突地對她一笑,斜陽陽光鍍上他嘴角的弧度,好看到令人失神,“本王素來不喜歡責罰女人,你既然知道錯了……”
薛瀅雪聞言,以為昭王會念在她對他一片忠誠的份上,就此揭過,不料他出口的話卻是:“本王瞧你和果郡王頗有夫妻緣,便賜你做他侍妾吧。”
薛瀅雪不可置信的抬起頭,臉色青白交錯,她看著朝思夜想的昭王,手攥成拳,牙根緊咬,“求昭王收回成命,小女不願入郡王府。”
果郡王風流成性,喜歡留戀煙花之地,花言巧語騙了不少良家婦女,一無政績二無能力,全靠皇家的俸祿養著,若是那一天皇帝不高興,或者他又得罪了昭王亦或是太子,郡王府一夜傾塌也不是沒有可能,再說了,她今日得罪了沈淩酒,得罪了昭王,怕是果郡王也不會給她好臉色。
這結果跟她預想的,完全是天差地別。怎麼想,都不應該是這樣!她想不通,也想不出到底是哪裏出了錯?為何回落到毫無回旋的餘地?
看著始終保持著倔強姿態不肯低頭的薛瀅雪,蕭摯無聲搖頭。若是她不貪心,妄圖貶低沈小姐獲得昭王的青睞,又怎麼會招來這種禍事?這種喜歡雪上添霜的女子在京都的豪門貴族裏簡直數不勝數,沒有半點值得憐惜。
這時蕭禹從牡丹軒外趕來,在昭王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後,司行儒雲淡風輕的臉色閃過一抹困惑,很快他起身,準備離開。
這時薛瀅雪爬起來攔住昭王去路,再次跪下請求。
“薛小姐若是聰明,最好離開,否則……”
“王爺求你網開一麵,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司行儒神色淺淡,嘴角揚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不想入郡王府,去傅府給傅逸做侍妾如何?”
看著司行儒傾世無雙的麵容,薛瀅雪深吸一口氣,壓下自己過快的心跳,正色道,“小女也不願入傅家,若非要選擇,小女甘願去昭王府為奴為婢,以此贖罪,望王爺成全。”
司行儒神色原本柔和散淡,但是這一笑之下,卻顯出微微的犀利:“你在跟本王談條件麼?”
“我……”
“要麼為妓,要麼去郡王府,你思量著選。”司行儒的語意低柔宛轉,可是隱約之間卻有一種凜然的威勢,令人心神為之一懾。
“我……我入郡王府。”薛瀅雪聲音顫動,麵色發白,淚水外溢,悲慟得難以自持。
“蕭摯,派人送她去郡王府。”
“屬下,遵命!”
司行儒走到沈淩酒身旁時,腳步一頓,他雪白的衣衫曳地,身姿孤絕冷峭,在一片牡丹的映襯之中,空氣仿佛都漂浮了一層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