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的時候,大多都會選擇幹餅作為隨身的軍糧,一來不易壞,二來實在,容易飽腹。
幹澀的餅子到了喉嚨口,噎的嗓子眼生疼,更何況夜初九現在滿嘴的水泡?
餅子的利茬將口腔內壁紮的血腥味十足,她卻不知疼痛一般,硬是連血帶餅的一起吞進肚子裏。
嘴角生硬的拉出一道血線,她幾乎是機械性的在吞咽,看得一旁的占夜直皺眉。
“喝點水!”他將自己的水囊遞過去,難得關心的道:“餅子都是風幹了的,很硬!”
夜初九也不說話,接過水囊喝了兩口,噎的抻了兩下脖子,總算將滿嘴的幹餅子給吞了下去。
沒來得及吞咽的水順著嘴角滑落了幾點,她胡亂的抹了下嘴巴,“謝謝!”
哎!
占夜在心裏低歎了一聲,抽出汗巾遞給她,“給!”
看到他遞過來的汗巾,夜初九眉梢輕挑,卻是沒接,抬起袖子拭了拭嘴巴,“我有!”
“我身上有毒嗎?”占夜眉頭輕皺,被她的所為有些傷到。
寧可用衣袖都不肯用他的汗巾,這是有多嫌棄他?
好吧,他承認自己長了一張不討女人喜歡的臉,看上去凶神惡煞的。
可她能從特戰隊走出來,也不該怕他吧?
那就是嫌棄了!
“?”夜初九一腦門子的問號,“什麼意思?”
“沒毒你為什麼不用?”占夜將汗巾在她麵前晃了晃。
夜初九失笑,“咱特戰隊不講究這些!你沒在特戰隊呆過,所以可能不…”
“我呆過!”占夜打斷她的話,“論起來,你還該叫我一聲師兄!我是王妃培養的第一批特戰隊人員!”
隻不過訓練沒結束就情況有變,他就離開了。
後來一直就忙到現在,他一直沒有機會再回去訓練過。
當然,後麵的話,他沒多贅述。
“師…師兄?”夜初九詫異臉。
她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師妹!”占夜十分不要臉的應承下來,心裏還有點小得意。
夜初九:“……”
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冒出來個師兄?
月朗星稀,春日的風吹來,帶來一絲清寒,兩人在月色下閑談著,很快便有士兵過來回稟,戰馬已經補給完畢,可以繼續上路了。
來到小蘇鎮的時間,正如占夜所料,子時將近。
彼時,湖岸四周燈火通明,眾人都已經趕了過來,隻有占夜距離最遠,是午夜時分趕到的。
無數亮著燈火的船隻四散在湖麵上,像是璀璨的星辰,照亮了前路。
“吳奪,到底怎麼回事?”一看到吳奪,占夜便衝上前去,近乎質問的一把提起他的衣領。
吳奪臉色難看的如同死人,看著湖上有如鬼火般明明暗暗的燈火,狠甩了自己一耳刮子,“都怪我!當時我就該跟著一起去,興許就不會出事了!”
他身旁站著一個容顏憔悴的少女,水綠色的襖子,素色的衣裙,整個人也焦躁的在湖邊走來走去。
聽到那響脆的巴掌聲,她眼眶通紅的走過來,“不怪你,是我的錯!”
來人正是段青衫。
她此刻都快被自責和愧疚給淹沒了。
要不是她貪吃,還非得拉著吳奪作陪,可能事情就不會發展到如今這不可收拾的地步。
當晚他們吃完東西回營時間還早,她累了許久,喝點小酒就去睡覺了。
可到了醜時,營地炸窩了,她被嘈雜的腳步聲給吵醒,拉了個士兵就問怎麼回事。
然後就知道白同和楚依失蹤的消息。
吳奪連夜派人追尋兩人的下落,可直到現在,還一點消息都沒有。
段青衫把當晚的事情簡單給占夜說了一遍,到最後,“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對不起,我不該貪吃的,嗚嗚嗚…”
事到如今再談怪誰已經無濟於事,與其在這裏怨天尤人,還不如上湖去搜人,盡早找到人才是正事。
占夜也知道這事怪不得吳奪和段青衫,無力的揮了揮手,“事出突然,也怪不得你們!”
“現在誰在湖上搜索?”夜初九著急進度。
“爺和王妃他們親自去了!”吳奪眼睛裏全是懊悔,緊緊盯著湖麵上的萬盞燈火,“我想去,可是被留下來接江林府調來的大船。”
他音調都帶了哭腔,可見是真的很著急。
“簡直胡鬧!”占夜當即大怒,用力甩開他,“怎麼能讓爺和王妃去冒險?你是死人嗎?”
“是汐主子和傾汐大帝發怒了!”段青衫抽抽嗒嗒的說:“我也想去的,可是被罵是添亂,我就不敢多說了!”
小姑娘委屈的扁著小嘴兒,這還是她被主子調來疏雪幫忙之後,第一次挨汐子主的訓。
她不是替自己委屈,是覺得自己真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而且連補救的資格都沒有。
“船呢?還有船嗎?”夜初九不想再多聽他們多說,眼光在湖岸四周逡巡,隻想馬上加入搜索的隊列。
“別找了,附近所有的船隻都被征用了,現在湖上至少有幾千人,再沒有餘船了!”吳奪垂頭喪氣的說。
夜初九眼神一凜,氣恨的直跺腳,忽然,她眼角餘光瞥到岸邊堆散的船隻殘骸,二話不說,從挎囊中取出繩索,一言不發的開始拚接筏子。
占夜馬上發覺了她的意圖,急忙過來幫忙,沒多一會兒,一隻小筏子便紮成了。
他揚手一拋,落在湖麵上,腳尖點地,飛身便落了上去。
夜初九也不怠慢,身子一縱,穩穩的落在他旁邊,筏子晃動了兩下,卻被占夜氣沉丹田,一個千斤墜給穩住了。
問了鳳雪汐和瀟疏玨的方向,倆人配合默契的撐起竹篙就向西南方向劃去。
兩山夾一湖的方向,一隻較大的畫舫上,船頭上幾個男女迎風而立。
為首的女子一襲水藍色披風,內罩月牙白的錦襖,下著撒花流裳裙,如瀑的墨發隨著湖風飄飄灑灑,宛若謫仙。
“不對!”開口的正是鳳雪汐,她閉著眼睛感受著撲麵而來的夜風,瀲灩風華的眸子瞬間張開,死死盯著這個湖灣。
“什麼不對?”瀟疏玨扶著她的小蠻腰,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