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晴連番受了委屈,跑出沈漪竹的視野,眼淚便滾滾而落,飛奔著出了帝宮。
邊哭邊跑,她也沒看路,“咣”的撞在了一堵人牆上。
她頭也沒抬的道了聲歉,“對不起!”便又要跑走。
手腕卻驀然被一雙鐵鉗子給抓住,頭頂傳來男人溫和又不失嚴厲的嗓音,“哭什麼?是不是汐兒又出事了?說!”
瀟瑾是認識她的,隻是從來沒打過交道。
看她從帝宮的方向哭哭啼啼的跑出來,第一時間就想到那個被他深埋進心底的女子,心亂成了一團,一把就將人給抓住了。
多年來,他雖然謹守本分,可鳳雪汐就如同刻在了他心裏一樣,揮之不去。
他在朝上勤勤懇懇,盡心盡力的輔佐政事,並不單是為了當初的諾言,更是為了她。
因為疏雪是皇叔的,也是她的,所以他才心甘情願的守護著。
汐…兒?
好熟悉的聲音,好熟悉的稱呼!
夏子晴驚慌抬眼,除了皇舅舅,還有誰會如此親昵的稱呼鳳雪汐?
“澈…澈王?”驚訝之下,她也忘了哭泣,怔怔的望著眼前溫潤如玉的男人。
“本王在問你話!”瀟瑾心急如焚,語氣有些不耐煩。
自經曆了鳳雪汐的驚魂生產後,他就時刻懸著心。
可他是外男,又多被皇叔忌諱,她又是月子裏,為了避嫌,他強忍著擔憂不常去探望。
隻是將多年來攢下的奇珍藥材一股腦的往帝宮送,隻望她好好的。
印象中,夏子晴從未見過瀟瑾如此霸道冷酷的一麵,恍惚間好像看到了瀟疏玨的影子。
很快,她便斂了心思,抿了抿唇,“小舅媽沒事。”
手腕被他拿著,帶起一陣溫熱,寒冽冬日中,她莫名的感覺有些溫暖,俏麗的臉龐不自覺的泛著不正常的紅暈。
聽聞此言,瀟瑾長舒了口氣,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抓著人家姑娘的手腕,也頗感不好意思,忙鬆了開來。
“那你哭什麼?”他神色微冷,雙手倒負在身後,“難不成誰還給你委屈受了?”
要說鳳雪汐欺負人,他是一萬個不相信的。
她絕對不屑於做這種事。
那她這一臉委屈的哭跑出來,是做給誰看的?
豈不是無形中給鳳雪汐臉上抹黑,暗指她連夫家的外甥女都要欺負嗎?
講道理,瀟瑾對夏子晴的印象一直很差。
差到什麼程度呢?
就是那種見了麵即便不會疾言厲色的嗬斥兩聲,但也絕對是把她當空氣,不理不睬。
這一點上,他倒是和瀟疏玨有異曲同工之妙。
夏子晴是委屈,可她委屈的不是別的,而是感覺偌大一個帝都,卻沒有她的容身之處,沒有一個人待見她。
她一直覺得,自己成為了榮耀近衛營的一員,就算不會很快讓所有人接受,可假以時日,讓他們看到自己的改變,他們也一定會接納自己。
可事實上,無論她再怎麼努力,都融不進他們那個圈子。
所有人表麵上待她和氣,可真到了涉及到鳳雪汐的事上,他們依然把她當成是宿命之敵。
可是天地良心,她是真的對皇舅舅斷了念想,隻是將他當成長輩來尊敬愛待著,難道這樣也不行嗎?
此刻聽到瀟瑾質問,她委屈之餘,難免怒氣上湧,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衝著他吼道:“我委不委屈與澈王何幹?要你管!”
說完,她便飛也似的跑開了。
瀟瑾一皺眉,怕她又生出什麼不正的心思,給鳳雪汐使絆子,給龍九使了個眼色,“盯住她,不許她鬧事。”
龍九後來又回到了他身邊,還是鳳雪汐給他求的情。
究其原因,是鳳雪汐心疼他身邊沒有個近人。
龍九身上的缺點不少,但對他的忠心絕對沒二話,這才又把他給送回到了瀟瑾身邊。
龍九呢,經曆了幾次事,後來也想開了,雖說對鳳雪汐依然親近不起來,但最起碼恭敬有加。
龍九應了一聲,便跟了上去。
瀟瑾眼望帝宮,除了默默祈禱鳳雪汐諸事順遂,也別無它法。
夜裏,勞累了一天的他正自斟自飲著,龍九呼哧氣喘的跑了進來。
“主子,夏子晴喝醉了,就睡到了大街上。我看她可憐,就把她給帶回來了。”他可是不敢把醉醺醺的夏子晴給送回帝宮。
可她一個女人,喝多了躺在大街上,也不是那麼回事。
他倒是想把她給安置到客棧去,可是店家一見是一男一女,女的還醉的不醒人事,不收不說,還差點報官說他拐賣婦女。
費了好一番口舌,才脫身,隻好把她帶回澈王府了。
瀟瑾臉一沉,“誰準你自作主張的?”
他一個孤身王爺,府上卻收留個女人,傳揚出去算怎麼回事?
消息要是再傳到汐兒的耳朵裏…
不知不覺的,他又想到了鳳雪汐,卻又苦笑著搖了搖頭,暗道自己真是魔怔了。
“那…那屬下把她扔出去?”龍九騷了騷頭殼,一臉的無奈。
歎息一聲,瀟瑾擺了擺手,“罷了!就讓她在此歇息一晚吧。”
能把她扔哪兒去呢?
大半夜的,總不能再把她送回帝宮吧?
汐兒尚在月子裏,不是給她添堵嗎?
龍九應了一聲,便恭敬的站到了他身後。
“陪本王喝兩杯吧!”瀟瑾語氣淡淡。
七年來,酒已經成了他每晚的必備之物,喝的少了都不行,根本無法入睡。
“主子,酒多傷身,您還是少喝點吧。”龍九坐到他對麵,抓過酒壇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大碗,看向他的目光凝著心疼。
七年如一日,主子每晚必爛醉如泥,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他這麼糟蹋啊。
醉了,他便呢喃著一個名字——汐兒。
就連睡夢中,囈語都在念叨著她。
這種感情他無法理解,更勸說不了,隻能自己多喝一些,讓他少喝一點。
瀟瑾輕笑,眼底卻滿是苦澀,“傷身也比傷神好!我隻有醉了,在夢裏才能好好看看她。”
平日裏,他就是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敢,就怕控製不住自己的心,再蠢蠢欲動,也怕給她招惹麻煩。
皇叔的醋意,真的是能淹沒三山五海。
可夢裏不一樣,他可以盡情的與她說話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