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這一會兒，鳳雪汐總算是三魂歸了竅，緩緩起身牽住孩子的手，麵向眾人。
“報官正好！此事即便你們不報，我們也是要報的！”她音色清脆，卻帶著一股冷意，“帝都出了如此惡人，對幾個稚齡幼童尚能出手如此狠辣，簡直就是為禍人間，蔑視我疏雪律法。”
素指輕抬，指向莫問，“你去，馬上報都府衙門，此事我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莫問應了一聲，轉身向城門方向跑去。
鳳雪汐走到瀟疏玨麵前，拉住還在行凶的男人，“事有蹊蹺，先留他一條狗命！”
敏銳的直覺讓她發覺這個小販有些異常。
按說，就大狼狗那腳力，這痛飛踹，那小販就算不被踢死，也得半殘了。
可他竟然還能抱著頭慘叫，精神亢奮的惹人疑竇。
瀟疏玨十分聽話，收了腳冷眼看著那已經被打的不成人形的小販，這才開始認真打量起來。
那是個精瘦的男人，挨打的時候因為一直護著頭，倒是能看清容貌。
細長的刀條子臉，眼窩深陷，麵色有些發灰，兩側太陽穴微微塌陷下去，怎麼看怎麼像是個病癆鬼。
看了半晌，他才低喃：“看上去像是中毒，但又不是中毒。”
正說著，那小販突然由一動不動變的有了動作，涕淚並流不說，大熱的天他卻緊緊抱住自己，身子不停的打著哆嗦，像是冷的不行，嘴裏不知道在嘟囔著什麼。
鳳雪汐彎腰蹲到他跟前，微弱的話語傳進了耳畔：“神仙水…神仙水…神仙水…”
小販不停的重複著三個字，馬上讓她皺起了眉心。
起身，麵色凝重的命令：“榮耀一大隊聽令，速查這個小販社會背景及所有來往人際關係，最近和什麼人有過接觸，中午之前，我要看到詳細資料！”
夜初九應了一聲，馬上放出傳訊焰火。
看熱鬧的老百姓一聽到榮耀一大隊立馬不鬧了，全都怔怔然的看著那個發號施令的女子，開始竊竊私語。
“榮耀一大隊不是榮耀近衛營的王牌嗎？”
“是啊，那可是咱帝都的守護神！”
“她能直接指揮榮耀一大隊，莫不是榮耀五支花之一？”
“啊…啊…我認出來了，那個放焰火的姑娘，她…她就是五朵金花之一的笑麵狐狸夜初九啊！”
“……”
人群一下子沸騰起來了，榮耀戰神啊，守護一方水土，造福一方百姓，那是慕玨大帝的精銳之師，更是他們老百姓的脊梁骨。
疏雪上下政治清明，正是因為實行了全民監督機製，老百姓可越級上達天聽，將官員的一舉一動都事無巨細的轉達給兩位大帝。
而連接百姓和雙帝的橋梁，就是榮耀近衛營，他們在各都城州縣都設立了監察院。
百姓有冤無處申，或者發覺某些官員中飽私囊貪汙不法，可直接去監察院舉報，查明屬實，還能獲得賞銀。
當然，如果是汙告或者栽贓，惡意擾亂秩序，也會給自己惹來大禍，輕則是牢獄之災，重則小命不保。
這也是讓他們在行使權力的同時要履行監督義務，約束他們不得濫用權力，導致冤假錯案。
老百姓跪倒在地，激動的叫著夜大人，再也不管那個小販了。
夜初九笑容邪冷，兩手抱臂閃開身形，避開他們的參拜，“兩位大帝、皇子和公主皆在此，爾等有眼無珠，還敢出言謾罵，我又怎敢當你們的大禮叩拜？”
“嘩”一聲，眾人皆驚，看著比肩而站的一對神仙眷侶，頓時羞愧的無地自容，口呼著道歉的話語。
馬上有知道小販底細的人站出來，將他的情況說了出來。
原來這小販住在北郊的一個村子裏，家裏種著十畝良田，有屋有田，原本小日子過得也不錯。
後來娶了一房媳婦，這媳婦心靈手巧不說，還特別能幹，早起做包子，讓小販擔去早市上叫賣，用來貼補家用。
本來小日子過的越來越紅火，可不知道怎麼了，這小媳婦方方麵麵都好，就是懷不上孩子。
進家門足有十多年了，一兒半女都沒有，小販著急怕斷了自家的香火，就到處給她淘偏方吃。
後來有個遊方郎中來，給了他一個叫“神仙水”的偏方，說可包治百病，有病治病，沒病強身健體，還可延年益壽，反正說的天花亂墜的。
小販求子心切，花了大把銀子求了“神仙水”，可巧，小媳婦吃了幾瓶之後，還真懷上了。
那小販欣喜若狂，對那個遊方郎中好一頓感謝。
遊方郎中告訴他，要想這一胎穩妥，還得繼續吃他的“神仙水”，還說這“神仙水”乃是神明所賜，他能得到，是與神明有緣，切不可錯過。
“神仙水”價格不菲，小販想著孩子都懷上了，還能有什麼不穩妥的？便沒再聽信郎中的，隨便就將郎中給打發了。
那郎中很生氣，還說神明一定會降下神罰，必會讓他家宅不寧，永生後悔。
聽著郎中詛咒，小販生氣歸生氣，但到底是他讓妻子有孕了，忍著沒發火，好言好語的把他給打發走了。
可沒過幾日，斷了“神仙水”的小媳婦就病了，渾身發抖，眼淚鼻涕的往下流，孩子也在那場病中流掉了。
小販的高堂父母因為失去孫子一病不起，沒過多長時間就去了。
眼見著遊方郎中的話一一應驗，小販追悔莫及，托人到處打聽郎中的去處。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個郎中到底還是讓他給找到了，哀求了許久，郎中才答應出山幫他化災解難。
喝上“神仙水”之後，妻子果然藥到病除，小販從此之後將郎中奉若神明，也開始喝“神仙水”求長生。
後來隻聽說小販賣了良田，兩口子還在繼續賣著包子，老百姓也就隻知道這麼多了。
瀟疏玨皺著眉看向鳳雪汐，“斂財騙錢？”
鳳雪汐麵沉似水，雙眼犀利如刀，“沒那麼簡單！查，徹查！”
她胸口積著一團烈火。
想不到多年前的隨口一句，竟然會一語成讖，她絕不會讓華夏的曆史在疏雪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