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晴被罵的頭都抬不起來,強忍著內心的委屈緊抿著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到底是個姑娘,就算臉皮厚,也架不住瀟疏玨剝皮刮骨般的吼罵,眼圈紅紅的,卻不敢在他麵前多辯解一句。
屋裏的氣氛一時沉悶到了極點,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恰在此時,嬰兒嘹亮的哭聲打破了沉寂,鳳雪汐忙抱起哭了的孩子,小聲哄著:“哦,哦,不哭,不哭,爹爹在和姐姐說話,不是吵架,不怕。”
孩子一哭就好像有連鎖反應似的,這個還沒等哄好,另外三個也都“哇哇”大哭起來。
孩子們手腳撲騰著亂蹬,咧著小嘴兒露出還沒長牙的紅紅小牙床,拚命的幹嚎。
為什麼說是幹嚎呢,因為幾個娃眼睛燦亮燦亮的,就是一滴眼淚都沒有。
鳳雪汐眼珠轉了轉,忙一招手,“夏子晴,過來幫忙!怎麼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呢?”
夏子晴尷尬的屈膝罰站總算得到了解放,一扭身過去幫忙抱起個孩子,手忙腳亂的哄著。
孩子一哭,瀟疏玨也顧不上再去教訓這個不省心的外甥女,走過去一手抱起一個,“哭什麼哭?男子漢大丈夫,當你們是小太陽呢?”
他沒好氣的吼著懷裏的兩個男孩兒,再瞥一眼鳳雪汐懷裏抱著的小女兒,眼光不自覺的就柔和下來。
小太陽,正是小女兒瀟雪舞的小名。
四個孩子中,瀟雪舞獨得瀟疏玨寵愛。
在他心裏,女兒就得嬌著養,因為女兒終有一天要出嫁,也許還會是遠嫁,他能疼愛照顧的時間太有限了,所以最多的愛都分給了女兒。
至於三個臭小子,哼哼,怎麼和他漂亮可愛又與汐兒有七分神似的女兒比?
統統靠邊站!
鳳雪汐聽的直嘬牙花子,“大狼狗,你這心眼都偏到肚臍眼去了!他們還不到兩個月,是娃,不是男子漢!”
“男子漢就得從小培養!”瀟疏玨理直氣壯,眼光不善的掃向一旁逗弄著老大的夏子晴,“否則都得像夏子悠那個不成器的!幾十歲的人還是爛泥扶不上牆!”
鳳雪汐眼角輕抽,“不是都改了嗎?你別陳芝麻爛穀子的都往出翻了!”
提起夏子悠來,她不無感慨。
人啊,真不能活的太順風順水,逆境才能使人成長。
就拿夏子悠來說吧,家境優渥,一出生就是含著金湯匙,從小到大都沒受到過什麼挫折。
直到後來他的“靠山”沒了,自己又成了瞎子,才讓他真正成熟起來,後來也慢慢的學會用心而不是用眼睛去看人。
雖然代價很大,但是於他而言是好事,畢竟現在他懂得感恩了,也懂得設身處地的為他人著想了。
“皇舅舅!”夏子晴忍不住為家人說情,“我知道以前我們夏家沒少走彎路,我和我哥也不讓人省心,但是現在我們都改了。我希望你能不念舊惡,多看看我們的好。”
“你還有臉和本王強嘴?”瀟疏玨眼刀子倏地就轉了過去,“別以為你現在是榮耀近衛營的一個中隊長就了不起!要沒有汐兒不念舊惡,苦心孤詣的要幫你,你能有今天?”
說到底,瀟疏玨還是惱恨她在鳳雪汐麵前爛嚼舌根,顯得他吃鍋望盆不說,還憑白汙了自己名聲。
這話紮心。
以往夏家的每個人都瞧不上鳳雪汐,他們通常都是看身份背景來給人下菜碟的,以當時鳳雪汐鳳府不得寵庶女的身份,當然瞧不上眼。
可沒想到最後渡他們出苦海的卻是往日他們最不屑的人,對於這一點,夏子晴是臉紅的。
“皇舅舅,我不否認我們夏家曾經犯下的錯!”夏子晴挺起胸膛直視著他,“舅母教誨我們虛心接受,也感念舅母的恩情。但是人總有犯錯的時候,舅舅敢說這一生從沒犯過錯嗎?”
這是榮耀近衛營的信條,不懂就要問,覺得不對就要據理力爭。
瀟疏玨凝著眉冷睇她,這個外甥女什麼時候這麼巧言善辯了?
他不自覺的把眼光轉向鳳雪汐,卻見她低頭凝視著小太陽根本看也不看他。
他倒是沒一言堂的說我對也是對,錯也是對,但是臉色十分難看,“錯也分大小,觸之底線的錯誤,一次就足以傾巢覆卵!汐兒不計較,是她大度,本王可沒她那麼善良!”
這句話成了壓死夏子晴的最後一根稻草,眼淚終究還是忍不住掉下來,她哭著問:“你曾經誇獎過我,說我是夏家的人!如果你覺得我這也不好,那也不好,為什麼當初不罵醒我?”
瀟疏玨一臉茫然,眼光轉向鳳雪汐充滿了疑惑。
鳳雪汐也不負所望,將剛剛夏子晴給她說的“歪道理”講了一遍,“所以,她覺得你是在誇她!”
瀟疏玨都快被氣笑了,“連正反話都聽不出來,你夏家不冤有此一劫!”
夏子晴極是詫異,“什麼意思?”
“本王是說你們紙上談兵!”瀟疏玨疾言厲色的訓斥:“一個兩個的想當然,你以為打仗就是你們死布局的兵法?”
兩軍交戰,變幻莫測,可不是在沙盤上演練就能出來效果的。
真正的戰神,沒有一個是從兵書戰策上培養出來的,都是從瞬息萬變的沙場中錘煉出來的。
“所以…所以你那時候說我是夏家人不是在誇獎我,而是在諷刺我?”夏子晴不可思議的問。
她自豪了這麼多年的誇獎,沒想到竟是別人隨口而出的諷刺之語!
這簡直是最大的諷刺!
“你以為呢?”瀟疏玨不鹹不淡,將已經不哭的兩個孩子放下,低眉凝望著鳳雪汐的臉,“今天怎麼樣?可還難過?”
鳳雪汐搖了搖頭,溫軟一笑,“感覺有力氣多了,估計一會兒驚月過來,會氣死!”
倆人醫術上的分歧現在讓他們勢同水火,原本還能和平相處的,得,現在一見麵跟仇人似的。
“本王還沒嫌她是庸醫,她倒生氣!你交的這什麼朋友?”瀟疏玨對雲驚月的忍耐儼然已經到了極限。
“老瀟!你特娘的淨在背後說老娘的壞話,汐子,咬他!”正說著,雲驚月起伏不定的聲音就傳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