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信誓旦旦，可鳳雪汐現在的狀態簡直不要太糟糕，雲驚月的心裏是一點底都沒有。
多少年都沒痛哭過了，這一刻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怎麼都止不住。
鳳雪汐淡淡的笑，以極輕的力道回握了她一下，“我當然信你！不準哭，你都當娘的人了，也不怕讓孩子們看見笑話。”
雲驚月強忍悲痛，緊咬住下唇，默默搭上她的脈，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這一診脈，她當即瞠大了雙眸，“你…你…你怎麼沒告訴我是多胞胎？”
鳳雪汐微感茫然，眼光轉向瀟疏玨，喃喃著問：“多胞胎？”
瀟疏玨閉了下眼，沉重的點了點頭，“是，我一直不敢告訴你，就是怕你舍不得，拚了命也要一換多！可…到底還是沒能阻止你。汐兒，你的心真狠，為了孩子，你連你的大狼狗都不要了！”
“……我沒有！”鳳雪汐唇角輕顫。
她怎麼舍得啊！
“你有！”瀟疏玨瘦如枯竹的大手緊緊攥住她的肩膀，側臉貼在她的額角，“你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孩子，一絲一毫都沒留給自己和本王！”
鬢角傳來濕意，鳳雪汐知道他又哭了，鼻頭一酸，險些也落下淚來。
她…錯了嗎？
講真，她冒著生命危險想要這個孩子，考慮最多的其實還是他。
現在她有親人朋友嗬護疼愛，可他還是孤伶伶的，除了她，沒有一個真正的親人疼他愛他。
所以她想給他一個親人，一個就好！
可她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光景。
畢竟驚月給她講過方案，她也覺得可行，即便存在風險，可不都說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走一圈嗎？誰不是帶著風險在生孩子？
可此時此刻，她卻突然有一種生離死別的淒涼感，難道她真要不中用了嗎？
“大狼狗…”她嗓音低啞的輕喚了聲，卻是什麼都講不出，心酸的厲害。
“五胞胎！”雲驚月眼圈再次泛紅，“我要一開始就知道你懷的是多胎，別說是五個，就是兩個都不會讓你留下！”
千算萬算，都沒算到她懷的是多胞胎。
常人懷雙胞胎都千難萬難的，更何況是她的身體？
況且這是醫療條件極差的古代，不是現代，有先進的技術和手段，能隨時監測。
真是一子錯，滿盤皆輸。
“為什麼？”鳳雪汐不甚明白。
這和懷幾個還有關係？
雲驚月把多胎的弊端講了一遍，她才明白，原來女人生孩子不像母豬下崽，懷多少都沒問題。
懷的越多，風險係數越大，各種並發症會翻倍增加，屬高危妊娠。
聽完之後，她歎了口氣，苦中作樂的道：“這些小家夥們還真熱情。”
“汐子，不能再等了！”雲驚月急眼前都要冒金星了，“聽我的，明天就做手術，能活下來，那是你們母子的緣分，活不下來，也隻能怪他們的命不好！”
五個啊！
她怎麼舍得？
鳳雪汐此時卻是冷靜的令人發指，“明天動手術，我就一定能下得了手術台嗎？”
氣氛因她這一句瞬間僵滯下來，雲驚月遲遲沒有開口。
她沒把握，一點把握都沒有！
見她緊皺著不說話，鳳雪汐微微一笑，“這不就是了，左右都是酆都台上走一遭，那為什麼不選擇最有利的方案呢？再等半個月，至少孩子們都能活。可如果我明天就動手術，也許一個都活不成。驚月，賭了！”
說了一會子話，她也倦極了，偎在瀟疏玨的懷裏沉沉睡去。
外間，南風染忍不住追問：“月兒，你有幾分把握？”
他指的是手術，從來沒有一刻讓他這麼恐懼過，也許下一刻就是陰陽相隔。
那是他的至親，是他疼入骨髓的親妹妹。
雲驚月的頭昏昏沉沉的，聞聲又是一串眼淚落下來，“不到三成。”
三…三成！
南風染眼圈迅速泛起了紅，拚命搖著她的肩膀，“那該怎麼辦？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月兒，想想辦法，再想想辦法！她是我妹妹，最親最親的親人！”
“你以為我不想救她嗎？”雲驚月眼角垂著淚，嘶聲吼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好好活著！南風染，汐子在我心裏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包括你！”
南風染微怔，看著淚如雨下的女人心絞疼起來，一把將她抱進懷裏，“對不起，對不起月兒，我不是要故意吼你的。”
夫妻兩個抱在一起，雲驚月痛哭失聲，她現在恨不得拿刀把自己給殺了。
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的遊說，汐子還好好的，何至於現在遊離在陰陽之間？
不怪老瀟罵她，罵的對，她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就是該車裂馬踩打入萬劫不複的地獄。
“閉嘴！”瀟疏玨如個黑煞神般從臥室中衝出來，麵色陰沉的可怕，“現在哭有什麼用？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雲驚月一把推開南風染徑直走到他身邊，抬起淚臉，“老瀟，你打我吧，罵我吧，我錯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錯？一句錯能換回汐兒的命？”瀟疏玨麵目猙獰，拳頭捏的死緊，“雲驚月，現在汐兒的全部希望都在你身上，你要是先放棄了，她還有活路嗎？不要再讓本王聽到隻有三成希望這樣的喪氣話，本王要的是十成！”
一句話如醍醐灌頂，雲驚月激淩淩打個寒顫，她隻顧著痛苦傷心了，連努力都沒努力過，就已經判了汐子死刑。
不行，她必須要振作起來，以前她就是汐子的守護天使，現在也必須是！
隻要有她在，誰都不能奪走汐子的命！
吸了吸鼻子，她鼻音濃重的道：“謝謝你還肯信任我！”
“本王有的選擇嗎？”瀟疏玨眼底泛著苦澀，仰頭望著天棚，“你若不是汐兒最後的希望，本王真想現在就掐死你！”
瀟疏玨的醫術的確無人能出其右，但那是指中醫內科，手術這類外科的東西他是真的沒有雲驚月精。
否則事關鳳雪汐的生死，他是斷然不會把最後的希望放到別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