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再無人多話,瀟疏玨將朝務一一劃分,個人分管其中一塊,實在碰到解決不了的事,再上報給他或者慕玨帝。
朝中澈王監國,左右丞相輔佐,兵馬大元帥和鎮國大將軍監理,自然沒人敢起刺。
下朝的時候,瀟瑾被瀟疏玨單獨留下了。
“皇叔…她…我是說皇嬸,還好嗎?”寂靜的空間中彌漫著一股低氣壓,瀟瑾看著臉色不鬱的男人,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瀟疏玨神色冷凝,“你的醫術也算是獨領風騷,她的身體如何你會不清楚?瀟瑾,她那麼信任你,你卻在背後捅她一刀!我問你,你還是人嗎?”
“啪”的一聲,茶杯被他用力摜在地上,摔了個粉碎,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突如其來的指責讓瀟瑾臉色一陣慘白,“我…我沒有!我隻是看她那麼喜歡孩子,不想讓她失望,才答應幫她一個小忙!我那麼…那麼尊敬她,怎麼可能想要害她?”
“沒有我,也總會有別人!”他低垂著頭,眼底是無盡的苦澀,“想著我的醫術還算過得了眼,與其讓她亂投醫,還莫不如我親自照應著。這樣至少她有什麼情況,我能第一時間想對策。”
其實這個道理瀟疏玨也明白。
就算沒有瀟瑾,鳳雪汐想做的事,也總能找到辦法。
特別是還有雲驚月那個該死的女人,她的英雄盟簡直無孔不入,想找個把大夫為她切喜脈不要太輕鬆。
他之所以遷怒,就是無名火沒地方撒,而瀟瑾恰好成了替罪羊而已。
當然也是為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她的脈你診過了,可診明白了?”
瀟瑾眉心淺皺,“脈息不太穩,月分大些的時候身體可能會撐不住,也許會早產。”
“本王說的不是這個!”瀟疏玨撣了撣袍袖站起來,“她是多胎,現在才四十天不到,你尚未診出來。本王警告你,不管任何時候,在汐兒麵前你都給本王把嘴閉緊了,不準讓她知道!”
“什麼?”瀟瑾本就蒼白的臉此刻白的跟紙片似的,額角已經沁出細密的汗珠,“那…那她豈不是危險了?”
“你還知道?”瀟疏玨不滿的哼聲,倒背著雙手向外走去,“替本王管好疏雪,隻當是為你犯的錯贖罪了!”
看著他的背影遠去,瀟瑾忍不住戰栗了下,他好像又好心辦了壞事!
腦子裏一片空白,他有些不敢想象未來的某一天,鳳雪汐會不會因為這一胎而香消玉殞。
難怪他會如此震怒!
就是他,此刻都把自己給恨了個要死!
日複一日,六個月的時候,鳳雪汐的肚子已經大的出奇,多種並發症也在這個時候徹底顯現了出來。
雙腿腫的已經下不了地,夜間驚悸盜汗,惡夢連連,心肺功能跟著下降,呼吸都變得很困難,說上三兩句話都會氣喘不已,整個人憔悴的不像樣子。
這六個多月的時間,最受折磨的還不是她,而是疼她入骨的瀟疏玨。
鳳雪汐還隻是身體上的折磨,可他卻是身心都受到了極大的衝擊,每天睡眠時間不足兩個時辰,還時常驚醒,整個人瘦的形削骨立,都脫相了。
每天頻繁的給她把脈,藥方子兩三天就會跟著換,最嚴重的一次,曾經一天換了三張藥方。
早在三個多月的時候,他就提議墮胎,可那時候鳳雪汐能走能動,每次一提起來,她總說沒事,說他杞人憂天。
再說急了,兩個人就會吵,甚至為此,她還負氣的要去清川養胎。
拖到後來月分再大些的時候,墮胎的風險比生產還要大,瀟疏玨也就不再提了,隻能祈求老天善待她。
不過,瀟疏玨的心裏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正如他所說的一般,如果鳳雪汐有任何差錯,他也不活了。
雲驚月、南風染和清川太上皇是在鳳雪汐懷孕六個半月的時候趕來的,清川的事務盡皆交給了明烈王南風璃。
為這事,父子兩個差點打起來。
南風染本意是想讓太上皇重掌政事的,這小老頭兒一聽就跳腳了,把他給罵了個狗血淋頭,說什麼都得在女兒生孩子的時候陪在她身邊。
兩父子都想讓對方留下,自己去疏雪,誰都不肯讓步,就這麼爭執起來。
最後還是南風璃從中調解,並且將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由他監國,六部公卿輔政,爺倆才算是消停了。
近一年的時間沒見到鳳雪汐了,再見到她時,所有人都吃了一驚,特別是雲驚月。
“汐子,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一見到臥床不起的鳳雪汐,她的眼淚就落下來了。
她是知道以她的身體條件懷孕會很辛苦,可怎麼都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當初鼓勵她生娃,她就早已經安排好了後續。
英雄盟的整個醫療團隊做她的堅實後盾,七個月足以進行剖腹產,讓她順利產子。
因為正如瀟疏玨所料,即便她能撐過孕期,可生產這一關很難熬。
安排的好好的,所以鳳雪汐剛剛六個月,她就已經從清川出發,就準備足七月給她進行剖腹產。
鳳雪汐孕初期的時候,瀟疏玨曾經給她寫過一封信,信裏把她給罵的狗血淋頭,祖宗十八代都差點讓他給掘出來。
還威脅她,如果汐子有一點事,讓她賠命。
當時她隻以為他是緊張過度,也沒太往心上放,回信的時候還解釋了一番。
可那封信就像石沉大海,再也沒有收到回音,倒是和鳳雪汐一直有書信往來。
隻不過她在信裏一直都說很好,什麼事兒都沒有,這讓她更加肯定瀟疏玨是關心則亂,還在心裏把他給鄙視了一番。
直到今天看到真人,她才發現,原來不是瀟疏玨言過其實,而是鳳雪汐報喜不報憂。
難怪她懷孕五個半月的時候,就再沒見有書信來了,身體虧空成這樣,連床都起不來,哪兒還有力氣提筆?
鳳雪汐睜開眼,衝她笑了笑,“這不是挺好的嗎?再過半個月,你就能給我做手術了。”
她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可是用了幾次力,都沒能起身,“身子沉了,人也變笨了!大狼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