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疏玨斜眼看向他伸出的那隻手,“沒有!就是有也不會給你!”
他的嗓音很低沉,微帶了一絲不屑。
特別是斜吊著的眼角,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蔑流淌出來。
“解藥!別讓我再說第三次!”南風染語氣不耐,眼角餘光瞥向正痛苦摳著嗓子眼的皇後,露出一抹慍怒。
那藥不是仙丹,自然不會很快見效。
皇後現在還有自主意識,正努力自救著。
“要不要打一架?”瀟疏玨背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像模像樣的活動起關節。
那架式,竟似真要幹一仗。
“瀟疏玨,你別欺人太甚!那是我母後,怎麼也輪不到你處置她!”南風染臉色鐵青。
瀟疏玨不緊不慢,“你下得去手?”
語氣一滯,南風染咬牙切齒的反問:“如果她是你的母親,養你長大成人,你下得去手?”
瀟疏玨似笑非笑,“所以本王幫你做決定了!”
“這不是誰做決定的問題!”
“那你想怎樣?留著她繼續禍害你的女人和本王的女人?”
“……”
“你就算不為汐兒著想,難道就不為雲驚月和她…想想?汐兒有本王相護,也可遠離清川,她呢?”
“……”
“南風染,你也算個人物,別讓本王瞧不起你!”
“本太子可以囚禁她一輩子,送她百年歸老。”
“嗬嗬…那沒什麼好說的了,還是打一架吧。你贏了,本王給你解藥,馬上帶著汐兒離開,有生之年永不踏進清川半步!”
“你這是逼我!”
“就算是吧!”
“……”
南風染胸口急劇起伏著,陷入兩難的境地。
而此刻,皇後摳藥無果已經轉頭向他來求救,“染兒,母後求你了,別讓母後變成瘋子!想想你小時候,啊?那時候你才這麼大,府裏的歲月多難熬啊,母後無時無刻不將你帶在身邊,就怕你被人暗害了。”
皇後比了一個高度,大概就是三四歲孩童的大小。
兒時的記憶,南風染並沒多深,隻知道那時候很艱難。
那時皇帝還是皇子,府裏有不少的姬妾,都是為了籠絡朝臣,鋪平大位之路的一些棋子。
她是小門小戶裏出來的,是姬家為了討好父皇送到府裏充數的一個妾,與通房丫頭的地位沒什麼太大區別。
那些年正值大位爭奪之際,父皇公務繁忙,根本沒有精力打理府裏的事務,一應都交給了當時的正妃。
他們三餐常有不濟,都是姬家老太爺,也就是他的外公多有救濟,才沒讓他們母子餓死。
他記事也算早的了,可真正的記憶還是從宮裏開始的,也就是五歲那年。
常日受母親的耳提麵命,入宮之後他便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唯唯諾諾的蠢笨之輩,不露風華,不展頭角,也未得到父皇的青睞。
正是因為他的“碌碌無為”,不惹人注意,才能平安長到有自保之力的那一年。
這期間,皇後的確為南風染犧牲很多,衣食住行都是親自料理,就怕有人動手腳。
記憶的閘門開啟,南風染心裏五味雜陳,怔怔然的呆立著,抿著唇沒出聲。
見此,皇後就知道有戲,哭的越發淒慘,“染兒,你現在長大了,可母後已經老了。你忍心讓母後為了兒女辛勞一生,還落個晚景淒涼的下場嗎?”
不…忍!
南風染高高仰起頭,眼睛緊緊闔上,心酸的厲害。
“染兒!”皇後突然淒厲的大叫一聲,順著他的手臂緩緩滑落在地,“母後給你跪下了,求求你,看在母後生你養你一場的份上,別讓母後到死還辱了名聲,變成瘋婦。”
此刻的她,披頭散發,麵色慘白,汗水和淚水糊了滿臉,將兩鬢的頭發都打濕了。
四十多的女人,未施粉黛,容顏一瞬間就蒼老了下來,眼角的魚尾紋十分深刻,散開的發絲也染上了幾縷不甚明顯的白。
“母後…”看著至親卑微可憐的跪在自己麵前,南風染心痛難當,彎腰扶起她,“你起來,我們有話好好說!”
皇後順勢站了起來,淚痕猶濕的臉龐掠過一絲不甚明顯的欣慰,“染兒…”
她抱著他痛哭失聲,一聲一聲都宛如刀子般,狠狠的紮進了南風染柔軟的心髒。
看到這一幕,瀟疏玨也微有動容,拳頭不自覺的握了起來,心底一聲喟歎,這真是個兩難的抉擇。
換成是他,也未必能狠得下心。
都說六親不認,可那得結仇到什麼程度,才能眼見著生母被人迫害而無動於衷?
“疏玨,解藥給我吧!”他正想著,南風染已經放軟了態度說道。
“解藥本王沒帶在身上,遲些本王派人送來。”設身處地的思慮過後,瀟疏玨也動了惻隱之心,應下了。
“謝謝!”南風染感激的望了他一眼,扶著皇後坐好,拿過梳子替她梳理淩亂的長發。
瀟疏玨也沒再多留,帶著非星轉身離開。
他也為難啊,還不知道回去要怎麼交待。
就汐兒那性子,聽他答應了南風染的請求,還不得炸?
一路想著,回到了公主殿。
鳳雪汐正忙著給雲驚月拍背倒水,她的壬辰反應又開始厲害了。
看見他回來,隻是抬眼看了下,“非星呢?我哥怎麼說的?”
瀟疏玨眼神輕閃了下,“非星沒事。”
隻回答了第一個問題,他便轉移話題,指了指雲驚月問:“她怎麼樣了?”
“你不是看到了,吐的停不下來。”見他欲言又止,鳳雪汐馬上意識到什麼,不滿的問:“我哥到底怎麼說的?別吞吞吐吐的!”
左右也瞞不過去了,瀟疏玨認命的歎了口氣:“本王已經答應把解藥給他了!”
鳳雪汐立馬就炸了,眼珠子瞪的像個鈴鐺,“你腦子進水了吧?誰讓你答應的?”
說著,她放開雲驚月便衝了過去,小手緊攥住他的衣領,厲聲質問:“他到底和你說什麼了?你給我解釋清楚,要不這事咱倆沒完!”
眼見著他們兩個爭吵,雲驚月微微直起虛軟的腰,探手拽住她的腰帶。
“汐子,我說句話,你別不愛聽。”胃酸拿的她嗓子都嘶啞了,每說一句,喉嚨都疼的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