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之所以死心不改，就是妄圖讓姬家得權，要是姬家倒了，她做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硬著頭皮又和鳳雪汐杠上了，“你舅舅即便再如何不懂事，也不敢犯下這欺君的大罪！如今你疏雪稱帝，竟是眼裏誰都再放不下，讓母後好生心寒！”
“嗬嗬！”鳳雪汐冷笑了兩聲，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心寒也比敗了名聲強！今日是我，若他日換成天下百姓和滿朝文武來責問姬家，便是民怨沸騰了！母後這個姬家出來的皇後豈非要背負一身罵名？”
她態度冷硬，全身都豎起了尖刺，大道理擺出來卻又好像事事在為皇後著想，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皇後被懟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緊抿著唇半晌說不出話來，尖銳的指甲掐進了掌心，都沒覺出疼來。
“咳咳…”皇帝清了清喉嚨，銳利的眸子也轉向了皇後，“姬家便是讓你給寵壞了，且少說兩句吧！”
他不悅的嗬斥，更是讓皇後不敢大聲說話了，隻是委屈萬分的默默垂起了淚，小聲辯解了句：“臣妾這病弱的身子，一日三災的，藥不離口，哪裏曾寵過他們？”
“沒有最好！”鳳雪汐再次接過了話茬，“那母後不是正該在此時避嫌？何苦還要站出來為姬家說話？且修身養性，擅自保重吧！”
最該修的是她那顆長歪了的心！
她暗暗在心裏補充了一句。
皇帝讚許的看了她一眼，便默聲未再多言。
這個女兒，嘴利的像刀子，做事又不偏不倚，根本無需他操心，要是染兒…
唉！
其實皇帝早有退位的想法，畢竟南風染出色的政績有目共睹，可他為什麼遲遲沒有退位呢？
怕的就是姬家篡權！
因為他不敢保證南風染會不會心慈麵軟，讓姬家坐大。
那清川的百年基業可就成了姓姬的了。
他在位一日，便能遏製姬家一天，真若到了兩眼一閉的時候，他必要留子去母，將姬家給滿族抄斬。
可眼下，他也有不忍之心，便再讓皇後和姬家多活些時日吧。
畢竟這個女人為他生下一兒一女。
這也是他為什麼明知姬國舅乃至整個姬家有竊國之嫌，依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原因。
皇後的臉青一陣紅一陣，握拳的手，骨節都泛著白，鼓著雙頰又羞又惱，卻是一個字都辯解不出。
壓製住了皇後，鳳雪汐也沒再搭理她，隻警告的瞥了一眼，便又將視線轉向了太監。
“你是想讓本帝打到你說，還是痛快點自己說？”她邪肆的勾著嘴角，微眯的眸子綻著冷光。
沉沉的壓力鋪天蓋地的壓向那太監，眼見著皇後都被她不留情麵的給罵住了嘴，他哪裏還敢強硬。
“奴才自己說！”他顫著嘴角，竹筒倒豆子般吐露實情，“年前姬大人做壽，逼著地方官員給他孝敬，不給或少給的，輕則被貶斥，重則被罷了官。昭縣的縣令因為不滿他的做法，便上了折子彈劾，可是被姬國舅派人在路上給攔了下來！”
“你是如何得知的？還有你嘴裏的姬大人指的又是哪個？”這事鳳雪汐是信的，可人和人對不上號。
明顯這個姬大人和姬國舅不是一個人。
“就是姬國舅的長子，姬成良！”太監哆嗦成了一團，也不敢過分出賣周貴人，便扯了個謊，“奴才是有一日去請九皇子進宮探望病倒的貴人，聽到他和朝臣談起此事才知道的。”
鳳雪汐原本也沒想追究周貴人幹預政事的罪過，聽他如此說也沒揭穿他的謊言，一言就帶過了，“你可敢與九皇子對質？”
“這…”太監汗如雨下，遲疑了下，狠狠心道：“奴才敢！”
“好！”鳳雪汐扭回頭看向皇帝，“父皇，可否請九哥來一趟？”
她雖擔著攝政公主的名，可這兩天行事太過霸道張揚，把他這個老爹的威嚴都給壓了三分。
此時正是給他老人家麵子的時候，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皇帝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溫和一笑，點頭道：“宣老九！”
他可是一點都沒嫌她僭越，反而覺得她幹練果斷，十分可心。
少時，一道清越的身影在宮人的宣唱中走進了鳳藻宮，簡單的見過禮，便垂首站在了一側。
“九哥？”鳳雪汐在宮宴上見過此人，隻是印象不深。
因為他太低調了，在百家爭豔的宮宴上存在感極低。
九皇子略抬了抬頭，衝她淡淡一笑，“小妹妹！”
鳳雪汐是這一輩中最小的一個，見誰都得叫一聲哥。
這倒不是說皇帝身體不行了，再沒能力讓妃嬪懷上孩子。
個中原因自不必說，單看前珩平大司馬的夫人陳天嬌，便可窺一般。
“九哥好！”鳳雪汐嘴甜的打了聲招呼，對他的印象挺好，語氣不自覺的放輕了，“聽聞姬成良曾借著做壽之名，逼著百官給孝敬，不知可有此事？”
九皇子斜眼瞅了瞅跪著的太監，還是那不緊不慢的樣子，“有！”
皇宮裏沒什麼秘密，隻這一會兒，鳳藻宮的事就已經傳揚開了，九皇子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所以他十分坦然的就承認了，也沒等鳳雪汐再問，便又說道：“昭縣縣令上的折子被人暗中攔截了，不過是不是姬國舅所為，我就不得而知了。”
鳳雪汐挑了挑眉，這人很懂得明哲保身，不過也可以理解。
他生母的位分不高，自身也不足夠出彩，並不十分得皇帝的喜愛。
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中，如果不小心翼翼，恐怕也活不到這麼大。
反正她也沒打算就單憑這一條便將姬家整個扳倒，先各個擊破，慢慢讓姬國舅變成光杆司令。
“聽到了吧？”姬國舅聽到九皇子如此說，馬上胸中有了底氣，“那昭縣就是個窮鄉僻壤，常鬧匪患，說不定是山賊做的。這太監分明是誣陷！”
“誣陷？”鳳雪汐目光涼涼，“就算是山賊，要劫也是圖財，搶一本折子做什麼？難道那折子還值錢？”
“許是順手呢？”姬國舅眼珠子一轉，“那些山賊窮凶極惡，連人都殺了，還去哪裏找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