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隊長也不知是熱的還是嚇的,臉上汗如雨下,微仰著頭看向如尊大佛般站在自己麵前的男人。
“回稟大總管,一萬兩銀子!屬下是一時財迷了心竅,才會犯下此等大錯!求大總管替屬下在王爺麵前求個情,饒過屬下一家老小,屬下甘心赴死!”他咽下一口唾沫,哆嗦著嘴唇,整個人已經抖如篩糖。
一萬兩!
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難怪他會動心。
“城門口人來人往,你怎麼敢明目張膽的收受賄銀?就不怕被人發現?”莫問陰沉著臉問。
“這種事,屬下怎麼敢當著外人的麵做?是三日前,馬將軍把銀子給了屬下!當時隻說是員外郎要進獻給王爺一件珍奇玩意兒,想給王爺一個驚喜,屬下這才答應下來的。”小隊長竹筒倒豆子般從實招來。
“馬將軍?哪個馬將軍?”
“信口雌黃!本將軍何時給過你銀子!”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這下,不用小隊長回答,莫問也知道是誰了。
不帶人氣的眸光冷森森的甩過去,“我道是誰,原來是前都指揮使司的馬將軍,賢貴妃的遠房表弟,七皇子的表舅!來人,拿下!”
一連三個頭銜,足以讓眾人了解了這位馬將軍的身份。
不遠處呼啦啦跑上來一隊人馬,抹肩頭攏二臂便將馬將軍給摁倒在地,“別動!”
馬將軍掙紮著叫冤,“豈有此理!沒憑沒據,就單憑這奴才的一張嘴,你怎敢給本將軍定罪?”
“現在是沒憑據,不過馬上就有了!”莫問邪佞一勾唇,眼光重又放到小隊長身上。
“一萬兩,給的不是現銀,是銀票吧?”
“是,是,正是銀票!”
“銀票在哪?可兌成了現銀?”
“在這裏,還沒來得及去兌。”小隊長忙撕開衣服的夾層,抖落出一大疊銀票,顫抖著雙手遞了上去。
莫問伸手接過銀票,曲指彈了一下,咧開嘴角:“來人,馬上去萬通錢莊查一下,這銀票的歸屬!”
“不必查了!”馬將軍一反剛剛的強硬姿態,整個人如隻泄了氣的皮球,頹喪的垂著頭道:“銀子是我給他的!”
說完,他闔上眼睛苦笑連連:“功虧一簣,功虧一簣啊!”
這人在都指揮使司並無什麼實權,不過是借了當朝貴妃、皇子的勢才得了個掛名將軍的職位。
平日裏就管管夥頭軍的事,油水不少,沒什麼危險,算是個美差。
後來都指揮使司的大軍被瀟疏玨收編,他便成了閑人,在軍中空有將軍的名頭,卻處處受人排擠。
這時候,正好員外郎找到他,想反戈一擊,救出七皇子扶正,讓珩平回歸正統。
他當時正鬱鬱不得誌,一聽這話,正中下懷,當即就答應了下來。
不過他也藏了個心眼,事事都不自己出麵,隻負責牽線搭橋,沐休的時候請客做東,讓員外郎和都指揮使司的一些頭領把酒言歡。
他也怕死,生怕有個風吹草動的連命都丟了。
沒想到,這三不五時的聚會還真弄出點眉目來,原都指揮使司的數名將軍也因為受了冷待,憤憤難平,決心要反水。
可是都指揮使司的十萬兵馬被拆分了,想要聯縱起來頗費周折,就是直到今日,被他們策反的人還不足原來的一半。
但是他們耽擱不起了,因為再耽擱下去,七皇子就要被處死了,這才將計劃提前。
員外郎自告奮勇刺殺瀟疏玨,在乾安殿時,抓住時機故意與鳳雪汐爭吵,趁機接近。
那匕首上淬了劇毒,見血封喉,隻要劃破一點皮,不出片刻就能讓人斃命。
隻是他到底高估了自己,根本連瀟疏玨的一片衣角都沒碰到,便被拿了,故而後麵的所有計劃都泡湯了。
出宮之後,朝臣盡皆被特戰隊的人給盯上了稍,消息早傳報到了鳳雪汐那兒。
可以說,從乾安殿上員外郎被抓之後的一切,都在瀟疏玨和鳳雪汐的掌控之中,城門樓上點天燈隻是一個下馬威。
現在如起土豆般起出這一連串的反叛者才是真正的目的。
姓馬的將軍一暴露,都指揮使司的幾粒老鼠屎自然也跑不掉。
幾個人手無寸鐵,身邊未帶一兵一卒,隻有束手待擒的份。
這一次,瀟疏玨沒有再選日子處斬,現抓現宰。
十幾個曾經叱吒一方的領兵大將及那受賄的小隊長,隨著劊子手吆喝一聲,人頭齊齊落地,鮮血染紅了正德門。
眼前血腥的一幕落在文武百官眼中,頓時人人自危,身虛腿軟幾乎站立不住。
城門樓上的人油蠟還在燃燒,痛苦的嘶鳴聲還在飄蕩,濃鬱的血腥味被風一吹,傳出去多遠。
此時此刻,美輪美奐的皇宮就仿佛一個地獄場,氣息壓抑的讓人喘不上氣。
子時將近,瀟疏玨和鳳雪汐對視一眼,這才大發慈悲的放眾人離開。
“都指揮使司的兵馬全部打亂吧,原有官員全部調離,身邊不得帶一兵一卒,隻身前往各地赴任,以免再出妖蛾子!”回宮的路上,鳳雪汐提議。
此時此刻,帝都才算真正安寧下來。
嗯一聲,瀟疏玨答道:“白同已經去傳令了,即刻動身,不得拖延,違令者以違抗軍令,格殺勿論!”
兩人的想法再次不謀而合,相視一笑,個中甜蜜隻有彼此才能體會。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眨眼間就來到了九月中旬。
二十五這天,鄔家老宅成了全城的熱議。
從東麵來了一副儀仗隊,披紅掛彩,二人抬的箱子從鄔家老宅的門口一直排到了鄔家巷的街東口。
西麵也來了一副儀仗隊,鑲金砌玉,二人抬的朱紅箱子分成兩列,從鄔家老宅一直排到了鄔家巷的西口。
鄔家老宅的門口,左右兩邊各停了一輛馬車。
東麵這個華美溢彩,飄綾紛飛,初秋的爽風吹過,吹的飄綾亂擺,如從仙宮中走出來的一般。
西麵這個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馬車,拉車的馬卻極為惹眼,通體雪白,一根雜毛都沒有,馬頭上頂了朵大紅花。
門“吱呀”一聲響,兩輛馬車的車簾同時被挑起,各自露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