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疏玨總感覺脖子後麵有人在吹冷風,激的汗毛都不安的豎了起來。
望著鳳雪汐嚴肅認真的臉,他清了清喉嚨,緊緊捉住她的雙手,“也不是一定,隻是很困難。而且以你的身體條件,懷孕產子很危險,也許…”
他語氣凝滯了下,沒再繼續說下去,但鳳雪汐已經明白了後麵的意思,也許有孕就會要了她的命!
她牽強一笑,揉了揉額心,低喃道:“明白了,這事以後再說吧,反正我現在還小,你也年輕。”
瀟疏玨的心馬上懸了起來,緊蹙著眉心問:“什麼以後再說?都說了不要孩子,你給我安分些!”
鳳雪汐摸了摸他的臉,淺淡微笑:“那就不說了!”
瀟疏玨還是很不安,正想說點什麼威脅恐嚇下,外麵傳來侍衛的通報聲。
“爺,乾安殿到了!”
抬轎子的四個人腳程極快,加之與乾安殿的距離本就不遠,很快便到了地方。
瀟疏玨緊皺著眉,又深深的看了眼鳳雪汐,見她神色無常,抿了抿唇壓下想說的話。
伸手挑起簾簾,回望一眼,“路上有積水,本王背你進去!”
說著,他率先一步走出去,弓著背蹲到了轎門跟前,拍了拍自己的後背,“上來。”
鳳雪汐彎起大大的眼睛,兩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上一跳,雙腿緊緊盤在他的腰上,清脆的叫了聲:“駕!”
這一幕落在眾人眼裏,無不瞠目結舌,眼睛瞪的差點脫出眼眶。
心中暗道:鳳家的這位小姐好生厲害,竟然真敢讓珩平王背她,還敢吆喝著說“駕”!
這些人都是後選入宮當差的,對兩人相處的方式並不如七虎上將這些近身的人了解,故而十分詫異。
雖說鳳雪汐常伴珩平王左右,但這也太恃寵而驕了?
珩平王是誰?那是未來的新帝君,她怎麼敢把未來的新帝君當馬騎?
這一愣神,負責撐傘的侍衛就忘了去迎。
瀟疏玨已經背著鳳雪汐站了起來,見眾人都跟被點了穴似的傻在那兒,當即撂下臉子,“都傻愣著做什麼?想死嗎?”
低沉壓抑的斥責聲馬上讓眾人回神,負責撐傘的侍衛小跑著走上前,正要跪倒請罪,手上的傘就被奪走。
鳳雪汐撐開大號的油紙傘揮了揮手,“我來就行了,你們也趕快進去吧,別在這淋著了。”
這會兒雨正大,侍衛們一個個澆的跟水牛犢子似的,順著臉上往下淌水。
應鳳雪汐的要求,太監這個不人性化的部門被取締了,由侍衛頂上去。
這些人有些是從軍營裏挑出來的,有些是從民間選出來的,沒事的時候就負責皇宮的日常維護灑掃,一旦發生緊急情況,就是衝鋒陷陣的良兵。
為此,朝上還起了不小的轟動,文臣武將激頭白臉的提出反對意見,又是說有傷風化,又是說違背祖德,各種反對的口號喊的震天響。
最後還是瀟疏玨震怒,揚言誰若再固執己見,那就閹了自己進宮當太監,這才壓下反對聲浪。
侍衛剛剛還覺得鳳雪汐恃寵而嬌,蹬鼻子上臉,卻因為一句關懷的話,讓眾人感覺心裏暖暖的,對她生出了些許好感。
當然,他們的反應並未對鳳雪汐有任何影響,早騎著她的“大馬”進了乾安殿。
大殿之中已經站了不少人,此刻正交頭接耳的小聲交談著,兩側侍衛腰懸佩刀,威風凜凜的維持著秩序。
正上首的位置擺著龍書案,案上擺著文房四寶和不少的卷宗。
書案後是一張特大號的龍椅,邊角花紋繁複,椅背、扶手盤龍鑲金,裝飾的華美又貴氣。
下垂首左右兩側分列著六張幾案,正是給三府三宗準備的。
因為時辰未到,階下囚都被關押在偏殿,還未帶過來。
瀟疏玨旁若無人的背著鳳雪汐走進大殿,進了門也沒放開她,徑直就到了龍書案後,將她放置到了龍椅上。
眾人的反應與先前的侍衛無異,目瞪口呆的看著兩人,嘴巴張的能塞下去一個雞蛋。
殿內一時鴉雀無聲。
看到殿內那麼多人,鳳雪汐素頰微紅,嗔了瀟疏玨一眼,便想要站起來,卻被他又強行給摁坐到龍椅上,“坐著!剛受了寒氣,一會兒喝碗熱熱的薑茶驅一驅。”
安頓好她,他也落座,衝階下的宮人吩咐:“熬一碗薑茶過來,一錢茯苓,半錢百合,七錢冰糖,文火煎開半刻鍾。”
宮人應聲出去準備,也將石化的眾人給喚醒了。
“王爺,她怎麼能與您平起平坐?”
“那是龍椅,宮妃怎麼可以擅自坐上去?”
“後宮不得幹政!王爺,這次審訊涉及家國大事,如何能讓一個後宮妃嬪聽政?”
“女人竟然敢爬到王爺的背上,成何體統?她簡直是大不敬!”
“……”
討伐聲一浪高過一浪,群情激憤的恨不得上去將鳳雪汐給拉下來,瞪著她的目光仿佛要殺人。
“吵什麼?”瀟疏玨沉著臉怒斥:“本王做事,輪不到你們指手劃腳!”
一語消聲,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莫名悲憤起來,望向鳳雪汐的目光愈加充滿敵意。
原本鳳雪汐還想站起來的,她倒不是想著合不合情理,而是不想前朝臨政,太喧賓奪主了。
可一聽這些人處處貶斥女人,她就不高興了,冷笑著斜倚在扶手上,單手托腮,“女人怎麼就不能爬到男人背上了?敢問一聲諸位,你們哪一個不是從女人的肚子裏爬出來的?”
“這是規矩,是祖訓!你難道連女則女戒女訓都不曾讀過?簡直粗鄙,難登大雅之堂!”一位看上去三十六七歲的男人激動的吼著,臉頰漲的通紅。
鳳雪汐虛眯起眸子,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這人她雖然沒見過,但是官服她卻認識,他上的折子,她也批過不少,正是前朝的員外郎,官居二品,與楊家頗有些淵源。
她扯住已經怒發衝冠的瀟疏玨,緩緩站起身步下台階,走到他麵前,輕蔑一笑,“規矩?誰定的?”
“什麼誰定的?這是自古的定律,古來聖賢莫若如此!”員外郎理直氣壯,聲音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