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道元在地上打了兩個滾,艱難的挪蹭到鳳雪汐跟前,痛哭流涕的說道:“我那都是被七皇子逼的!爹不過是臣子,又要顧全你的姐妹和姨娘們,怎敢違背他的意思?”
事到如今,他如果還看不清朝局,這些年的大司馬就真的白當了。
瀟戰大勢已去,皇帝也被控製了,珩平整個皇室都完了,現在當權的是珩平王,他這個保皇黨現如今隻有一根救命稻草,就是眼前這個女兒。
所以他不遺餘力的打起了親情牌,“爹當初逐你出鳳家,也是為了保護你!你身上流著爹的血,我怎麼忍心讓你流落在外?隻是七皇子風頭正盛,爹隻能暫時委屈你,才出此下策!”
鳳道元此刻口齒伶俐多了,擺出一副錐心泣血的模樣,將自己撇的一幹二淨。
末了,他又補充道:“你身上流著爹的血,我們是打不斷的父女情,又怎麼是一句恩斷義絕就真能斷絕了關係的?你不知道,爹寫斷絕書時心有多痛!你是爹的女兒,嫡親嫡親的女兒啊!”
鳳雪汐驚奇的睜大雙眼,差點快聽吐了。
尼瑪,這不是閻王爺說夢,鬼話連篇嗎?
見她一臉驚怔,鳳道元隻以為他的說辭奏效了,心裏頓時有了底氣,越發賣力的表演,鼻涕眼淚一起往下淌,恨不得能抱住鳳雪汐的雙腿來傾訴。
多嬌越聽越覺得心寒,眼睛眨也不眨的緊盯住鳳雪汐的表情,因為她沒叫停,所以到後來就有些擔心了,怕她會被鳳道元給說動。
鳳雪汐在她心目中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不過她也有弱點——重情心軟。
鳳道元又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萬一真勾起她的哪根心弦可怎麼辦?
“主子…”她壓抑的低喚了聲,想要提醒一下,可話到了嘴邊,又被她咽了下去。
說實話,她從不敢對她有過多的要求,怕她起了反感,也怕讓她覺得自己得寸進尺,不知感恩。
他們兄妹的命都是她給的,又有什麼資格和她提非分的要求?
打眼一看她糾結的表情,鳳雪汐大概就猜出她的想法了,莞爾一笑道:“我還以為你準備讓他一直這麼白話下去呢!還不快點把他整走,我都快吐了!”
一聽這話,多嬌懸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眼神也燦爛起來,響亮的應了聲:“是!”
鳳道元震驚的望向鳳雪汐,腫脹的眼睛努力的睜了睜,“雪汐,爹…”
“你他媽能閉嘴嗎?”鳳雪汐倏地沉下臉,“實話告訴你,我根本不是鳳家的女兒!七姨娘當初生下的是個男孩兒,可惜那孩子一出生就斷了氣!怕你責怪,她才在外呆了一年,找了我來偷梁換柱!”
她壞心眼的讓鳳道元在臨死前都要再受重創,故意編造了一個瞎話。
這麼做一是為當初死去的孩子,二是為多嬌,三是為鳳雪玲。
“所以,別再以我爹自居,你不配!”她眼神鋒利如出鞘的利劍,寒光四溢的看向他,充滿了不屑與嘲弄。
提起子嗣,鳳道元的精氣神一下子頹靡起來,失神的喃聲問:“那…那你是誰?”
“去地獄問閻王吧!”鳳雪汐冷冰冰的收回目光,再未多看他一眼。
多嬌有了自主權,也沒再容鳳道元多問,連踢再打的又把他給拖走了,與對待畜生無異。
“陰人的感覺很舒服?”瀟疏玨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從背後環住鳳雪汐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神情愉悅。
鳳雪汐挑了挑眉梢,抱起肩膀淡聲道:“我這叫為民除害!”
瀟疏玨悶笑出聲,不住的點頭,“用詞不準確,應該叫惡人自有惡人磨!”
“你處理完公事了?”鳳雪汐沒將他的擠兌當回事,轉而問起了正事。
天色漸漸擦黑,一天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誰又能想到,珩平就在這一天天翻地覆了?
嗯了一聲,瀟疏玨繞到她身側去,修長的大手一勾她的纖腰向外走去,“走,回家吃飯!”
“今天起,這皇宮不就是你家了?還往哪兒去?”鳳雪汐被他扯著,亦步亦趨的跟緊了。
聞聽此言,瀟疏玨卻是皺了皺眉,“藏汙納垢的,總得先整理了再住進來,或者在北城重建!咱們先回鄔家老宅。”
他的眼神染上一縷陰霾,俊逸斜飛的鬢角仿佛都跟著黯然起來。
鳳雪汐極為敏感,聞聲側眸向他看過去,好奇的問:“怎麼想去那兒了?”
“那裏有家的味道!”提到鄔家老宅,瀟疏玨的眉目柔和起來,“溫馨,寧靜,素雅…不像這裏,冷冰冰的沒有一絲人情味。”
“你…想你母妃了?”鳳雪汐遲疑的問。
久久的沉默,瀟疏玨遲遲沒有出聲,悶著頭向前走,隻是握住她腰間的大手越發緊了。
鳳雪汐知道自己猜對了,抿了抿唇輕聲問:“你打算怎麼處置康樂帝?”
混亂的一天,受到衝擊的遠不隻瀟瑾一個,他也是其中之一。
多年前的一樁血案,今天總算是有了定論。
這個時候,他想念自己的生母,也是情理之中。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瀟疏玨這一次很快給出了答案。
康樂帝早已經病入膏肓,其實此時讓他苟延殘喘的繼續活著,親眼看著他所鍾愛的江山落入人手,才是對他身心的巨大折磨。
可瀟疏玨明顯等不及要報仇,鳳雪汐也沒再多說什麼。
看得出來,他心緒不寧,這種時候最好的安撫就是默默陪伴。
因為大道理他都懂,無需別人勸說。
鄔家老宅一如既往的祥和,萬物生長的季節裏,花紅柳綠,芳香撲鼻,庭院中到處透著勃勃生機。
鳳雪汐看著主院側角的葡萄藤綠蔭成行,架子上已經結了不少葡萄,心情一瞬間就舒暢了。
纖細的手指不時碰一碰那翠綠新鮮的葡萄粒,嘴角不由的翹了起來,“大狼狗,你看,今年秋天…唔…”
話沒等說完,便被撲麵而來的熱吻給打斷了,黑漆漆的眸子眨也不眨的望著眼前放大的俊臉,有一絲茫然。
“汐兒,你說為什麼明知道她並沒有多愛我,可我卻依然想念她?”瀟疏玨磨蹭著她的唇角,呢喃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