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看的人毛骨悚然,饒是自恃見過大場麵的鳳雪汐都忍不住感覺頭皮發麻,胃裏翻攪著,積聚出酸水,差點沒忍住吐出來。
戰場殺人,幹淨利落,可這些蠱衛卻是將活人一口一口吃掉!
見她臉色發白,瀟疏玨忙攏起雙臂,將她摁到懷裏,輕斥:“看不了還看?找虐嗎?”
講真,他也感覺胃裏不太舒服,可還在能接受的範圍。
鳳雪汐埋頭在他懷裏,壓低聲線問:“要不要一鼓作氣?”
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一網大魚盡在其中,實在沒必要再撤出去殺個回馬槍。
他的心跳聲微微有些淩亂,不知道是因為即將問鼎九五之尊激動的,還是在為可能到來的暴風雨而躊躇。
瀟疏玨眉目一沉,表情凝重的點點頭,“一網打盡!”
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
原本今天是為鏟除瀟戰而來,可誰也沒料到,皇帝自視甚高,以為他們入了皇宮便插翅難逃,徹底撕破了臉皮。
康樂帝是狗急跳牆了,珩平各方勢力分崩離析,京都皇子之間內鬥嚴重,與啟運的關係又破裂了。
因為決意要鏟除瀟疏玨,他這段時間的動作極大,早就將他給得罪個徹底,退無可退,隻能破釜沉舟的賭一把。
成功了,從此之後實權在握,他這個皇帝才是實至名歸,失敗了,也就隻能認了。
鳳雪汐凝眉看了一眼神思恍惚的瀟瑾,他還在努力為風輕語續命,可很顯然作用不大,風輕語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瞳孔都開始擴散了。
十萬火急,她也顧不上他了,吩咐了多嬌和莫憂一聲,讓他們集合火器營和特戰隊,兵合一處。
文德殿的藥效還沒散盡,除了這個上風口,他們暫時哪兒都不能去。
不過瀟疏玨萬毒不侵,百無禁忌,叮囑鳳雪汐一聲別亂跑,提步向皇帝的方向走去。
手被用力拉住,身後傳來鳳雪汐不解的問話:“你幹嘛去?”
一槍的事而已,她這還剩下幾顆子彈,他那兒可是一槍都沒放,足夠斃康樂帝幾百個來回了,犯得著近身過去嗎?
畢竟那是戰場中心,誰知道風輕語留沒留下隱患,再說還有個拎不清的瀟瑾呢。
他今天受了不少的刺激,別回頭再發瘋的傷人!
“送他最後一程!”瀟疏玨扭回頭,表情忽然嚴肅起來,“本王還要問問他,當初是誰進言要我母妃殉葬!”
他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恨意,快的讓人抓不住,可鳳雪汐卻馬上體會了他的心情。
擰了下眉,越發握緊了他的手,“不急在這一時,等藥效散了,我陪你一起!”
瀟疏玨堅定的搖了搖頭,“真相往往讓人作嘔,本王不想汙了你的耳朵!”
他緩緩脫開她的小手,憐愛的捏了捏,“聽話!”
鳳雪汐著意瞥一眼瀟瑾和風輕語的方向,眼神中不無擔憂,“小心些,那藥效也不知道持續多久!”
嗯一聲,瀟疏玨拍了拍她的頭,“本王心裏有數!”
看著不斷向自己靠近的男人,皇帝像是突然間才發覺,大勢已去!
他哼哼著,吃力的想要向後爬,可手腳根本不聽使喚,蹭了半晌,連一寸都沒動,整個人都有些頹喪。
“你想幹什麼?”康樂帝聲如蚊蚋,眼神中盡是驚恐之色,“朕是九…九五之尊,你不能殺朕!”
已經成為階下囚,他還不忘端自己的架子,“朕乃大珩正統,即便你取而代之,也會為世人詬病,你就是亂臣賊子!”
一個垂死之人的掙紮之語,瀟疏玨並不往心裏去,優雅的弓著背蹲到他麵前,譏誚的從袖間拿出先帝遺詔,在他麵前展開。
“需要本王幫你讀讀嗎?”他指著上麵的一行字,神情嘲弄,“本王原無反心,是你一步一步相逼,把本王逼到了這個位置上!”
“不…不…這一定是假的!”康樂帝雖然渾身無力,可眼神並未受影響。
先帝遺詔上那明晃晃的大字,打眼一掃,就已經一目了然。
可他很顯然並不相信遺詔的內容,甚至覺得是瀟疏玨偽造的,“這遺詔如果是真的,你早就拿出來了,還會等到今天?”
嗬的一聲冷笑,瀟疏玨曲指又將遺詔隨意折了幾下塞入袖口,容色冷淡的問:“本王為什麼要早拿出來?”
“你不是一直想做皇帝嗎?”康樂帝眸底恨意濤濤,竟將那雙水腫的眼睛漲的溢滿生輝。
隻是這光輝滿是仇視與怨恨,牙齒咬錯間發出不太明顯的碎響。
瀟疏玨曲著一條腿蹲在那裏,卻絲毫不減銳氣,眼光睥睨的道:“本王若想做皇帝,四年前就該帶著遺詔兵困帝都,將你拉下皇位!你知道本王有這個能力!”
“那是你怕被世人詬病!”康樂帝說什麼都不肯相信,他真的從未覬覦過皇位。
在他心裏,瀟疏玨就是他身上的一塊爛瘡,不拔除了,遲早會威脅他的生命。
“是你心術不正,由己度人!”瀟疏玨輕蔑的翹了下唇角,“不過也難怪,誰讓你的皇位來的不明不白,坐上去也心下難安,無時無刻不想著別人要害你!”
康樂帝蒼白的臉色一瞬間漲的豔紅如血,麵目猙獰的低聲咆哮:“你放肆!竟敢擅自揣度朕的心意!你這是大不敬,大不敬!”
他氣急敗壞的模樣讓瀟疏玨嘴角的諷意更甚,嗤之以鼻的哼了聲:“本王不敬也非一兩日了!況且你有哪一點值得本王尊敬?”
“……”康樂帝啞聲,陰毒的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眼神如果能殺人,他恐怕都已經死幾百幾千次了。
“朕是君,你是臣!”突然,他聲嘶力竭的吼了一聲。
麵對他殺人般的目光,瀟疏玨淡若輕風的搖了搖頭,“瀟疏焰,為了皇位,你弑父殺母,喪盡天良,憑你的德行,也配為君?”
他語出試探,故意激怒他,隻為能更快的問出實情。
“你血口噴人!”康樂帝雙眼充血,暴跳如雷的反駁:“朕隻是殺了你的母妃,何時手弑了父皇?朕乃皇長子,父皇崩逝,珩平本就是朕的,朕有什麼理由謀害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