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營之中陷入良久的沉默,不時傳出鳳雪汐抽抽嗒嗒的嗚咽聲,聽著就像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可憐兮兮的。
瀟疏玨也不知是被她哭煩了,還是心疼了,不耐的低咆:“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有本王在,你怕什麼?”
說著,他抽出雪白的帕子強塞進她手裏,臉卻扭向了一邊,眼神之中閃過一抹掙紮。
他這一吼,鳳雪汐哭的更加委屈了,兩個肩膀一聳一聳的,幹脆用帕子捂住了巴掌大的小臉兒,不看也不聽了。
兩人一哭一諍,似乎心都不靜。
北宮衍卻從瀟疏玨不耐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關心,尤其是遞帕子那不起眼的細節,足以說明,他的確很在乎這個嬌滴滴的小女人。
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他暗暗想著,趁機說道:“美人垂淚,我見猶憐。珩平王忍心讓如此紅顏日日活在戰亂之中,為自己的生命擔驚受怕嗎?”
瀟疏玨的麵目突然變得猙獰可怖,“這是本王的家事,輪不到你來管!”
北宮衍卻長歎了一聲,“衍若有此良姝相伴,定不忍她受此委屈。珩平王乃性情中人,又豈能不懂憐香惜玉之情?況且,你我聯手,百利而無一害,衍實在不知王爺為何如此固執。”
瀟疏玨似乎被他激怒了,長身立起,利刃般的眸光甩向他,“你說得倒是輕巧,本王險些命喪你手,這個仇怎麼說?本王若是不追究,知道的是本王心懷大度,不知道的還以為本王怕了你,傳出去,豈不成天下笑柄?”
輕籲了口氣,北宮衍失笑,“衍說了,願血債血償!珩平王若心有芥蒂,大可在衍身上也刺上相同的刀數,衍絕無二話。”
又是良久的沉默,瀟疏玨撫著額頭,半眯起眸子,輕聲喘著粗氣。
北宮衍也不著急,就靜靜的等著。
足足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瀟疏玨似乎才下定了決心,狠剜著還在抽泣的鳳雪汐,咬牙切齒的道:“本王算是栽在了你手裏!”
盡管那一聲說的惡聲惡氣,可北宮衍仍然從中聽出了寵溺,輕扯了下唇,眼底的輕謾一閃而逝,快的讓人捕捉不到。
鳳雪汐卻是欣喜若狂的抬起頭,紅紅的眼睛像隻小兔子,“真的?”
瀟疏玨沒理她,把眼光轉向北宮衍,“血債血償就不必了!既要聯手,前仇舊怨便一筆勾銷了。隻是…”
他語氣稍頓,用懷疑的目光死死盯住他,遲遲沒有接下去。
“隻是什麼?”北宮衍嘴角掛著真誠和善的笑,“王爺但說無妨。”
“你總要讓本王看到你的誠意!空口白牙的一句聯手,便讓本王全然信你,憑什麼?”瀟疏玨深邃的暗眸閃過一縷寒光。
北宮衍麵色不變,拔下挽發的白玉簪放在眼前,細致的摩挲著,眼底閃著無盡的思念。
“這是落月盟總舵主的標識,天下間僅此一支,如今也是我身份的象征!”他頗有些不舍的將白玉簪遞過去,“簪在人在,簪落人亡。這是啟運整個皇室人盡皆知的事,夠誠意了嗎?”
這個信物瀟疏玨是知道的,可他要的並不是這個,故而並未接手。
“白玉簪雖貴重,卻不足以表達你的誠意!”他冷瞥著那簪子,眼神中升起淡淡的不屑。
北宮衍皺了下眉頭,“那珩平王覺得怎樣才算有誠意?”
“本王要啟運迎親使團所有人永遠消失!”瀟疏玨危險的眯起眸子,冷酷的開口。
北宮衍眼神驟縮,抿著嘴角遲遲沒有說話。
滅掉迎親使團並不難,隻是這樣一來,就相當於切斷了他所有退路,也斬斷了珩平與啟運兩大皇族的所有聯係。
此事於珩平來講,百利而無一害,好算計!
“怎麼?不同意?”瀟疏玨邪肆的笑,“那本王就要懷疑你的動機了!”
嗬一聲笑,北宮衍意味深長的看著他,“我送上誠意,那投桃報李,珩平王是不是也該表達一下自己的誠意?”
瀟疏玨淡淡一揚袖,“講!”
“我要珩平王撤走兩義關七成人馬,另外將我的半數人馬補充進去!還有我大軍一個月的軍餉!”北宮衍開始給自己安排退路。
瀟疏玨爽快的應下來,“沒問題!”
短暫的交鋒之後,雙方達成了協議,北宮衍也沒再多留,快馬加鞭的又趕回了萬花嶺。
出了軍機大營,鳳雪汐狡詐的笑問:“我今天這個紅顏禍水演的如何?”
欲揚先抑,剛剛那場黑白臉的對手戲,兩人事先並未商量,全憑著默契,將已然被仇恨給操縱的北宮衍給忽悠蒙了。
瀟疏玨寵溺的捏了捏她的臉頰,“本王差點都要被你給騙過了,你說如何?”
鳳雪汐狀似受不了的聳了聳肩膀,“我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今天流的眼淚好多,那會兒她根本哭不出來,就隻是在那假嚶嚶著。
這也就罷了,偏偏還得嗲著嗓子矯揉造作,可把她給惡心壞了,差點沒忍住吐出來。
見她如此可愛,瀟疏玨開朗大笑,大手一圈她的腰身,附和道:“本王的汗毛都已經豎起來了。”
不遠處的營帳裏傳來讓人麵紅耳赤的聲音,其間還裹夾著痛苦的哭求,聽著很熟悉。
鳳雪汐麵頰迅速泛紅,卻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鳳雪汐瞪大一雙眼睛扭過頭,正好和瀟疏玨幽冷的目光對上,她不自在的輕咳了聲,急忙又將臉撇向一旁,“是呂芷蝶?”
“嗯!”瀟疏玨低沉的應了一聲,大手一攬她的肩膀快步離開,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這樣露白的話,不該汙了她的耳朵!
鳳雪汐頭都快埋到胸口了。
身邊如果站的不是他,或許她還不會這麼羞澀難當,這對話,實在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