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學上，鳳雪汐算不上是專家，但也有幾分造詣。
從北宮衍的傳奇一生來看，他經曆了家族覆滅，又被人當成棋子，炸幹身上所有剩餘價值，會不恨？
他蟄伏了這麼久，隻怕等的就是一個機會。
帶領十萬大軍走出啟運，既是他的資本，也是他的機會。
瀟疏玨俊眉微揚，若有所思的眯起眸子，“你是說他故意要激怒本王，與啟運開戰，從而達到他借刀殺人的目的？”
他努力回想著當日的情形，看有無破綻可尋。
兩人說話，秦羽沒敢插嘴，直到鳳雪汐提出質疑，他才連連點頭，“屬下與五小姐的看法相同，否則他若想名揚四海，大可宣揚的人盡皆知，不必如此低調。”
他就說，總感覺這次的事情有些蹊蹺，可是一直沒往北宮衍的身世上聯想。
五小姐一語驚醒夢中人，他頓時豁然開朗。
鳳雪汐拈著指尖忽而勾唇淺笑，“十萬對幾千，就算你渾身是鐵，又能打多少釘子？他明明可以斬盡殺絕，偏又不著痕跡的放你們一條生路。嗬…高手！”
“難怪本王破陣之時，總覺得少了些什麼！”瀟疏玨腦子裏靈光一閃，“驚傷二門原是九死一生，變化無窮。可本王闖入陣中，雖阻礙甚多，但陣法變化不大。”
緩了聲，他又繼續道：“當時情況危急，本王隻以為是布陣之人手法不純熟所致，現在想來，原是另有緣由。”
很顯然，他也讚成了鳳雪汐的觀點，眼底寒光迸射，微緊了下拳。
敢這麼算計他，真是好大的膽子！
秦羽緊著眉頭，還是有些疑惑，眼光轉向鳳雪汐，語氣凝滯了下道：“屬下有一點沒想通。”
“你是說那十萬兵馬的事吧？”鳳雪汐淡淡一笑，就見他點了點頭。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不緊不慢的解釋：“其實這也不難理解。第一，他是少年歸朝，又是家破人亡，走投無路之際才被迫回歸，父子之間肯定互相防備。”
嗯一聲，秦羽目不轉睛的盯著她，“這點屬下也想到了，可正是因為如此，帶出來的十萬兵馬，才是他安身立命的資本。他如此激怒爺，又是孤軍深入，不是在自掘墳墓嗎？”
鳳雪汐曲指輕敲著桌麵，淡淡挽唇，“你難道不覺得他的行事作風很熟悉嗎？”
秦羽腦子轉了幾圈，眉頭打了個深深的結，良久都沒有說話。
瀟疏玨卻在此時開口了，“他在效仿本王！”
鳳雪汐打了個響指，“沒錯！這一個漂亮的反擊，足以讓信奉強者的啟運大軍對他刮目相看，讓他在軍中有了一席之地，從而樹立自己的威信。你信不信，北宮衍的身邊應該有個監軍，而且兵權不在他手，而是在那個監軍手裏。”
她腦子轉的太快，不隻繞糊塗了秦羽，也讓瀟疏玨驚豔。
“等著吧，如果所料不錯，北宮衍的秘使或者信件馬上就快到了。”鳳雪汐自信張揚的笑著，眸底卻淬起點點寒光。
娘的，差點要了她男人的半條命，這筆賬，他就是說出大天來，都休想一筆勾銷。
“你是說求和信？”這麼燒腦的遊戲，即便秦羽深諳人心，一時之間還是難以繞過彎來，滿腦門都貼著大大的問號。
“不是求和，是要與本王聯手！”瀟疏玨恨鐵不成鋼的淡剜過去一眼。
他與鳳雪汐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同時掠過一抹了然，配合的十分默契。
“開什麼玩笑？”秦羽怪叫一聲，當即跳著腳的罵：“這孫子把爺傷成這樣，還想和爺聯手？屬下現在就想挖他祖墳，血洗啟運帝都，宰了這群烏龜王八蛋！”
論忠心護主，七虎上將如出一轍，誰要是敢傷了他們奉若神明的爺，那就是觸他們的逆鱗，絕對的不死不休。
“聯手當然還是要聯的！”鳳雪汐極為沉得住氣，隻是嘴角蹁躚著的邪肆冷笑，卻讓人看的毛骨悚然。
“沒錯！”瀟疏玨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還力挺她的觀點。
秦羽這下可淡定不了了，不滿的質疑：“五小姐，那孫子可是差點要了爺的命，還葬送了八千多的人馬！”
說著說著，他的聲線就拔高了，素來淡雅從容的麵龐赤紅一片，擰巴的都要變形了。
她怎麼一點都不心疼爺？
這要是她被人傷了，爺能化身成血屠，非平了啟運為她複仇不可！
“去去去！”鳳雪汐白了他一眼，“嚷嚷什麼？我隻是說聯手，有說過恩怨一肩挑？仇是仇，合作是合作，誰規定合作一次從此就是朋友了？你難道沒聽說過卸磨殺驢？”
唉，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到底是年輕氣盛，嘴巴沒毛，辦事不牢啊！
“……”秦羽無言，眼角的筋狂跳著，隻有倆字想送她——陰險！
這下，他總算是明白她的意思了。
這是要先安內，再狠涮北宮衍！
她確定她隻是一個尚未及笄的小丫頭？這他媽就是個陰險狡詐，坑死人不償命的老狐狸！
這邊正說著，一隻烏鴉拍打著翅膀呼啦啦的從窗口飛進來，嘎嘎叫了兩聲，落在了秦羽的肩膀上。
“唳”
與此同時，鷹唳聲響起，一團巨大的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也一頭紮了進來，奔著烏鴉就是狠戾的一抓。
那一爪，像是見了宿命的仇敵一般，似乎想要抓爆烏鴉的腦袋。
看著這一幕，鳳雪汐簡直哭笑不得，喝止了一聲：“海子，別鬧！”
這小家夥，怎麼好像和烏鴉杠上了，總想捕食？
她眼疾手快的一攏海子的翅膀，拎著它就提到了自己跟前，一本正經的教訓：“那是你小弟，不能吃！”
細長的手指輕點著海子的腦門，儼然一副老娘訓兒子的架式。
看著她一臉懵懂，瀟疏玨唇角輕翹，輕彈了一下她光潔的腦門，“小笨蛋，海冬青的嫉妒心強，認主之後極具排他性，斷不允許主人身旁再出現其它同類。當然，它的伴侶除外。”
鳳雪汐嘴角連抽，難怪海子每次見到傳訊鴉就像見了敵人一般，合著吃醋呢！
她鬼鬼祟祟的瞄他一眼，笑的不懷好意，“原來它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