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收春色將歸去,慢綠妖紅半不存。
春末夏交的季節,街上綠蔭成蔽,飄灑的花絮如雪花般漫天飛舞,暖風宜人。
鳳雪玲卻感覺不到任何溫暖,隻覺得一陣陣惡寒,從心裏往外的那麼冷。
“你是不是又有什麼消息了?”她顫著唇問。
如果說還有什麼利用價值,那也就出嫁這一途了。
可她現在心係龍方,是斷不會再許他人的。
鳳雪汐揉了揉幹澀的眼睛,哂笑道:“我沒有消息,一切都隻是我的猜測而已。鳳道元現在成了七皇子黨,可沒有裙帶姻親關係,他心終是不安,瀟戰也不會放心。”
“可是七皇子不是娶了世家楊的千金嗎?”果然如此,鳳雪玲焦急起來。
一想到她可能和龍方分開,她的眼圈就忍不住紅了。
鳳雪汐抿了抿唇,“楊冰藍瘋了,況且他的身份是皇子,想要納兩個側妃在身邊,誰又能攔得住他?兩個人都心懷鬼胎,可不就是不謀而合嗎?”
“那…那我該怎麼辦?”鳳雪玲咬著唇,極力壓抑著才沒哭出來。
回答她的是沉默,鳳雪汐緊抿著唇,遲遲沒有說話。
問題不是沒有辦法解決,而且是一箭雙雕,她就是怕她承受不住那麼大的壓力。
“汐兒,你說話呀!”鳳雪玲冰涼的小手挽住她的胳膊,早已經心亂如麻。
鳳雪汐的表情忽然嚴肅起來,深深的望住她,目光很冷,“敢反抗嗎?能頂得住鳳道元給你的壓力嗎?能接受你娘再次被貶為妾嗎?”
瞳孔驟縮了數次,鳳雪玲遲疑了良久,堅定的點了點頭:“敢!就是我娘…”
歎一聲,鳳雪汐緩緩說道:“好好勸勸她吧。三姨娘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或許,她能理解你。不過…要快!”
有些父母為了兒女是真能付出一切的。
況且三姨娘對鳳道元也就是那麼回事,就算有感情,也被鳳道元的自私薄涼給消磨光了。
嗯一聲,鳳雪玲沒了再逛下去的心思,鳳雪汐打發了非星將她送回府裏,她還要出去辦事。
年前她答應了進山采礦的人,會找到他們的親人妻兒,接來與他們團聚。
這件事,她一直放在心上,是找了瀟疏玨幫的忙。
晨起的時候,他在她耳邊悄悄說了地點,說是已經都安頓好了,又偷了三個親親,這才走的。
想想昨晚折磨的一夜,她就又好氣又好笑,心中卻又感覺很甜。
時至午時,她和非月草草用了午膳,便直奔皇家獵場。
她已經好久都沒來過這裏了,這批人真的很用心,采礦的事無需她多費心,硫磺和硝石就源源不斷的運出去。
開年的時候,她也交待了他們,每月有六天的休假,看他們自己的安排,是積攢到一起休,還是間歇的休。
春風巷那幢宅子夠大,平日也沒人會去打擾他們,也算是給了他們一個窩。
進山之後,她總是冷不丁的回頭,把非月看的摸不著頭腦,忍不住就問:“五小姐,你看什麼呢?”
為了隱藏身份,在鳳雪汐的要求下,非月非星還是以五小姐稱呼她。
鳳雪汐四下打量了一眼,眉心不自覺的皺了起來,“好像有尾巴,而且好像是個熟人。”
被她這麼一說,非月也警惕起來,支愣起耳朵聽著動靜。
可四野除了風吹樹葉的沙沙細響,就是不時的有幾聲鳥叫,沒發現任何異常。
“不可能吧!我沒聽見什麼動靜啊。”他也開始向樹林子裏張望起來。
鳳雪汐沒理他,沉了沉氣突然叫了一聲:“瀟瑾?是你嗎?”
她的突然揚聲,驚起了幾隻飛鳥,撲楞楞展開翅膀飛走了。
空曠的山林,再次恢複沉寂,沒有任何回聲。
提到瀟瑾這個名字,非月的臉馬上沉了下來,他對那個男人並無什麼好感。
也說不來為什麼,他就是對珩平這些皇子都看不順眼。
當即喝了一聲:“畏畏縮縮的,算什麼好漢?出來!”
還是沒有回聲,他們兩個就像是在對著空氣說話一樣。
“你感覺錯了吧?”非月有些懷疑她的判斷。
鳳雪汐勾唇一笑,“瀟瑾,出來吧,我知道你在。”
良久的沉默之後,低低的一聲歎息傳來,“你總是那麼敏感。”
雪白的衣角露出來,遠遠的,一道高大清瘦的身影走出來,正是瀟瑾。
“為什麼跟著我?”鳳雪汐抱著肩膀,單刀直入的問。
她隱在樹蔭中,疏疏落落的陽光透過繁茂的葉子落在她的臉上,忽明忽暗,與她清眸中時而隱晦時而冷銳的光芒交相輝映。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不現身吧?”瀟瑾嘴角勾起苦澀的笑,向她走過來,執著骨扇的手微微握緊。
一雙桃花美眸憂鬱中帶著一縷黯然,眨也不眨的盯住她。
點了點頭,鳳雪汐似笑非笑,“所以,你能給我一個答案嗎?”
瀟瑾的眼角餘光掃向非月,“能告訴我,你和南太子到底是什麼關係嗎?”
思忖了下,鳳雪汐淡笑:“朋友!”
“隻是朋友嗎?”瀟瑾的表情很受傷,質問的話脫口而出,“如果隻是朋友,他怎麼會將自己的貼身近衛留下來保護你?”
當日南風染留下兩個暗衛,他隻以為是因為救自己,她被迫答應了南風染什麼條件。
而非月非星兩個人就是留下來監視她的。
他為此一直心存愧疚,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她。
可後來他發現,她做事竟然絲毫不避諱這兩個人,那麼很顯然,這兩個近衛是她心甘情願收下的。
她和南風染的關係很曖昧!
一想到這些,他就感覺心裏發堵。
“所以,你現在是在懷疑些什麼?”鳳雪汐素臉微寒,“懷疑我是清川的細作?懷疑我會對你大珩不利?”
她的語氣開始帶刺,唇角邊那點諷刺的笑弧,讓瀟瑾的心狠狠一顫。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修長的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子,“你就這麼想我?”
呃…
鳳雪汐麵色微赧,貌似冤他了?
斂了那嘲弄的笑容,她的表情漸漸溫和下來,“那你這麼咄咄逼人是為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