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麼一說，滿座的人都哄堂大笑起來，把黃誌遠給笑的挺不自在，臉頰紅撲撲的。
鳳雪汐卻是沒笑，輕敲了兩下桌子，嗬斥：“笑什麼？很可笑嗎？怕死是人之常情，誰敢說自己不怕死？”
見她不悅，眾人忙斂了笑聲，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按說，這種時候不是應該表現的大義凜然些才更得她欣賞才對嗎？
怎麼這黃誌遠說他害怕，甚至腿都軟了，她不生氣，倒好像挺讚同的？
氣氛微有些僵，黃誌遠忙打圓場，“也是我不中用，老楚就比我強多了，我看他除了臉白一點，就跟沒事人一樣。”
楚隨庸卻是失笑道：“你可別誇我了！回來要不是你扶著我，我都走不回來，舌頭都感覺不是自己的了，連話都說不出來！”
兩人感慨了一會兒，鳳雪汐才幽幽的歎了一聲：“堅持堅持，這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日子不會太久。我也會竭盡所能護衛你們的安全。如果這個時候，你們有誰怕了，可以和我提出來，遣散費我不會少你們的。”
“掌櫃的！”黃誌遠率先表態：“這話說的就遠了！別人我不敢保證，我黃誌遠這輩子就跟你了，你就是拿刀趕我也趕不走！”
黃誌遠本就是個鬱鬱不得誌的秀才出身，潦倒之際才跟了鳳雪汐，起初也就是為了混口飯吃，不餓肚子。
後來接觸的事多了，漸漸被她的正直仗義給感染了，特別是她的賞罰分明，心懷坦蕩深得他心。
人這一輩子碰到個對脾性的人不容易，尤其是像黃誌遠這種自命清高的人，真是對她死心塌地了。
有了第一個表態的，接下來會議室可就熱鬧了，一個個慷慨激昂的表達自己的忠誠。
鳳雪汐也不打擾他們的表忠心，隻是神色並不十分熱絡，但也稱不上冷淡。
商談好快意閣重新開張的事，又問了問四郊大開發的情況，她就帶著人走了。
路上的時候，鳳雪玲眨著好奇的眼睛問：“他們對你如此忠心，可我怎麼瞧著你好像不太有興趣的樣子？有這麼多忠實的追隨者，你不感覺自豪開心嗎？”
講真，看到那熱血沸騰的一幕，她十分羨慕，甚至幻想著，有朝一日，她也能受人矚目。
輕笑了一聲，鳳雪汐拍了拍她的手，“我的傻姐姐喲！你真以為那些人全是真心呢？場麵話誰不會說，真要鑒別一個人是否忠誠可靠，那得從事上看。”
“啊？可是…”鳳雪玲微感詫異，“可是那黃二掌櫃說的那麼危險，他們還是沒有一個人要走，這難道還不算？”
“噗嗤”一聲，鳳雪汐笑出了聲，“姐，你聽過一句話嗎？叫富貴險中求！他們呀，不是對我忠誠，是對錢忠誠。那是我給他們的銀子讓他們舍不得丟了這個飯碗，所以才會慷慨陳詞。”
說到真心嘛，確實有幾個，黃誌遠和楚隨庸就不用說了，那是實打實的追隨者。
後麵多家店鋪的就良莠不齊了，屬實也有些是赤膽忠心的，但是虛與委蛇者不在少數。
當然了，做生意不是帶兵，她也不要求他們的絕對忠誠，隻是這些人她不會相交，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她取他們的管理才能，他們要她的銀子，純粹的利益關係。
人性的複雜，鳳雪玲也算深知一二，隻不過是被今天的氛圍給感染了，才會激情燃燒起來。
聽她這麼一講，也馬上懂了，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她，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一般。
看她這樣，鳳雪汐笑著打趣：“我臉上長花了？”
臉一赧，鳳雪玲笑斥了聲，“沒正形的！其實我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
“有事說啊，和我你還藏著掖著？”鳳雪汐很爽快，大概也能猜出點她的心思。
不過這話她不好說出口，要是讓她覺得自己是占她的便宜就不好了。
“那我就直說了！”鳳雪玲抿了抿唇，壓低聲音道：“我外公也是商賈，這你是知道的。現在鳳家重見天日，我們母女遲遲未歸，父親將手伸到了我外公那裏。不過幾日的時間，他已經要去了幾萬兩銀子，我想…”
語氣滯了下，她似乎頗有顧慮，咬著唇，半晌才又說道：“想讓你幫我保住我外公的生意，否則，就算家財萬貫，遲早也會被父親給掏空了！”
做兒女的，防備著親爹，這話怎麼說都感覺不好聽，這也是她糾結的原因。
莞爾一笑，鳳雪汐逗弄的問：“你就不怕我把你外公的錢給中飽私囊了？”
“你才不會！”鳳雪玲撇了撇小嘴，“當初我那麼給你銀子你都不肯收，還告訴了我快意閣是你的，可見你的真心。我若是髒心爛肺的懷疑你，還是人嗎？”
“我就不能是放長線釣大魚？”鳳雪汐痞氣上來，戲謔的問。
剛剛她表情糾結，她還真抻了下心，好在，她不是針對自己，也讓她心情舒暢起來。
鳳雪玲笑啐了聲：“你這死丫頭沒完了是吧？快說，答不答應？”
“你都這麼信任我了，我能不答應嗎？”鳳雪汐嘴角噙著笑，爽快的應了下來。
這事也好操作，不過就是做空，再收購而已，回頭交給楚隨庸或者黃誌遠，就處理了。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空氣格外清新，街道上散發著泥土和草木的芬芳。
兩個小姐妹邊走邊閑聊，談著談著就說到了鳳道元。
“你娘現在是鳳道元的正室，你也是鳳家的嫡女了。若所料不錯，過不了兩日，他就會去找大狼狗來討要你們母女了。”鳳雪汐微揚著臉，看著依舊陰沉的天空，侃侃而談。
氣氛一下子就凝重起來，鳳雪玲諷刺的笑：“他還能念起我們母女嗎？當日龍方以謀刺親王的罪名將我們母女帶走，他連一句情都不曾為我們講，可見他是個狠心的。”
狠心？
鳳道元又豈止是狠心而已？
生養的這些女兒，哪一個不是他手上的棋子？何曾有愛？
鳳雪汐嘲弄的翹起嘴角，“你於他而言還有利用價值，他自然能念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