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調虎離山

珩平王府的前廳跪著一家三口,為首的是個身著湖藍羅衫的婦人,年歲看上去在四十歲上下。

她身旁是個儀表堂堂的中年男子,一張娃娃臉,如果不是頦下留著三綹長髯,看起來一定很年輕。

跪在兩人身後的,則是夏子晴,兩隻眼睛滴溜溜亂轉,不時往四周瞟上兩眼,一臉的期盼。

鳳雪汐行動不方便,硬是賴到瀟疏玨後背上不下來,被他給背出來的。

她還真怕他見了人,連分辯的機會都不給,就手起劍落給哢嚓了。

看到兩人的狀態,夏子晴氣鼓著雙頰,鄙視的輕罵了句:“不要臉!”

她罵的極小聲,可還是被耳尖的兩人給聽個正著。

“你再說一遍?”瀟疏玨“刷”的一下臉覆沉霜,厲聲嗬斥。

夏子晴被他的疾言厲色嚇的一縮脖子,脊梁都感覺冒涼風,抿緊了嘴巴不敢吭聲。

鳳雪汐用下巴拱了拱男人的後脖頸,“搭理她幹嘛,走,過去把我放下。”

她一句話比聖旨還管用,瀟疏玨輕嗯了一聲,便沒再追究夏子晴的謾罵,走到上位,讓侍衛拿來兩個厚厚的軟墊鋪在椅子上,這才把她放下。

中年美婦人未語淚先流,跪著向前爬了兩步,哀聲乞求:“疏兒,姐姐雖然不知道悠兒到底犯了什麼錯,但是無論如何,都請你看在姐姐自小抱過你的份上,饒他一命,他是夏家唯一的根啊。”

豆大的淚珠從她保養得宜的臉頰上滾滾而落,晶瑩的淚水將她的臉龐襯托的毫無血色,看上去頗為可憐。

瀟疏玨握著椅子扶手的大手青筋畢現,冷厲的眼迸射出數縷寒光,“在他起了那麼肮髒齷齪的心思之後,你還讓本王饒他?”

肮髒!

齷齪!

兩個極強烈的字眼在美婦的腦中不斷回響,蒼白的臉白的像一張紙。

她張了張唇,語聲輕顫的問:“什麼…什麼意思?”

夏子悠意圖染指鳳雪汐的事,瀟疏玨並不想為外人道,畢竟涉及到她的名節。

要不是他這位表姐上來就維護自己的兒子,他氣不過,也不會脫口而出。

鳳雪汐倒是不甚在意,畢竟夏子悠也沒占到便宜,她那膝蓋頂上去,估計他也要跟他爺爺一樣,變太監了。

她見瀟疏玨黑著臉,手指摳著椅子扶手已經凹陷了兩個坑,忙接口道:“夏子悠受蠱蟲控製,做了點不太光彩的事。所幸並未造成什麼惡果。不過他身上的蠱蟲一日不除,終究後患無窮。”

緩了緩,不待那美婦發問,先聲道:“所以,我希望你們能把他交出來,解除他身上的蠱蟲。”

“我們把他交出來?”沉默半晌的中年男子驚疑不定的問,“他不是被你們給扣下了嗎?”

老爺子重傷被架回府上,隻說了一句瀟疏玨要殺悠兒,讓他們趕緊過來搭救,便昏了過去。

他們這才急匆匆的趕來。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鳳雪汐的窩,直奔了珩平王府,沒想到歪打正著了。

鳳雪汐一皺眉,“他沒回家?”

中年男子茫然的搖搖頭,“早上他和父親一起去上朝,就再也沒回來。若不是父親說表弟想要殺悠兒,我們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鳳雪汐將眼光投向瀟疏玨,兩人眼神一對視,異口同聲道:“在宮裏!”

“他去宮裏幹什麼?”中年男子還是一頭霧水。

他是倒插門的女婿,在夏家沒什麼地位,就連子女的教育都沒有插嘴的份。

故而,他帶著夫人一直深居內院,極少過問前廳的事。

自入贅到夏家之後,夏震凱怕女兒守活寡,便停了他在軍中所有職務,隻在京中掛了個五品的閑職。

京官四品以上才有上朝的資格,他掛的又是閑職,故而消息十分滯後。

鳳雪汐眯了眯眸,似乎已經了解了這個男人的無奈。

看這對夫妻倒不似夏家其它人一樣飛揚跋扈,耐心的把情況講給了兩人聽。

中年夫妻聽的頻頻驚悸,美婦人更是聽到夏子悠被呂芷蝶險些害了性命,更是恨的咬牙切齒。

等了解完事情的經過後,美婦人捶胸頓足,嚎啕大哭,“我這是作了什麼孽啊?怎麼就生了這麼個孽障!”

中年男人摟住她的肩膀,小聲安慰著,眸底也是充滿了無奈。

他對夏震凱的霸道不是沒有怨言的。

他原本該有個錦繡前程的,可被迫成了入贅的女婿,再不能效力軍中,成了個五品閑官,還處處受人冷眼。

這些事情,因為愛妻的溫柔體貼,他已經不計較了。

可最讓他氣恨的是,一雙兒女讓夏震凱生生養廢了,而且與他這個親生父親十分生疏,更是不拿正眼看他,這讓他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

聽著美婦悲慘的哭聲,鳳雪汐頗為頭疼,扭過臉看向瀟疏玨,示意他勸勸,卻被他翻起白眼無視了。

他沒滅夏家滿門,已經是仁慈,還想他去勸慰?

這傲驕的爺!

鳳雪汐扯了扯唇,頗覺好笑,悄聲問著:“每次都是夏老爺子出麵,這次怎麼換成他們夫妻了?”

她還不知道夏震凱被打傷的事。

“占夜錯手把他傷了。”瀟疏玨麵無表情,絲毫沒有愧疚之色。

“……傷了?”鳳雪汐若有所思,眼珠骨碌碌轉了幾圈,馬上計上心來,“現在倒是有一個法子能把夏子悠給哄出來。”

夏子悠既然沒選擇回家,而是直接奔了皇宮,很顯然是在蠱蟲的控製下,已經成了皇帝的走狗。

這次他對自己下手,估計也料定瀟疏玨不會饒他,肯定不敢出宮了。

他們又不能明目張膽的去抓人,那就隻能讓他自己走出來。

她衝中年夫妻的方向努了努嘴,“不過得他們配合,你給說說唄?”

“你想用他的傷釣魚?”瀟疏玨輕挑起唇角笑問。

“不!”鳳雪汐當即否定,“是奔喪。隻是傷的話,未必能調虎離山。”

皇帝和呂家也都不傻,這麼肥的一隻小羊,不會輕易吐出口的。

但是如果死了人,就另當別論了。

就算皇帝和呂家阻止,也未必能攔住怒發衝冠的夏子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