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是人中翹楚,行事間稍有蛛絲馬跡都難逃他們的法眼,特別是彼此充滿敵意的人,更是時刻警惕著。
南風染若非迫於無奈,也不會從瀟疏玨的手裏要人。
因為他畢竟是外使,在清川如何叱吒風雲也不可能從珩平的大牢裏往出撈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將自己的目的完全暴露在了瀟疏玨眼裏。
而瀟疏玨之所以這麼痛快的帶他來見鳳雪霓,當然憑的也不是他的威名,不過是想從他的嘴裏套話。
和鳳雪汐有關的任何事,哪怕隻是細枝末節的小事,在他眼裏都會被無限放大。
偏鳳雪汐嘴嚴的很,想從她嘴裏套出實情來,真的是太難太難了。
南風染麵色一訕,輕描淡寫的道:“是綠錦說漏了嘴,本太子方知小汐兒從未被鳳家善待,特別是鳳雪霓。”
他也是要臉的人,斷不會讓別人來為自己清理門戶,即便他是自己的準妹夫。
綠錦這個名字,瀟疏玨也不陌生了,聞聲卻隻是冷笑,“恐怕不是說漏嘴吧?”
南風染表情更尬,頗不自在的別過臉,也不再隱瞞,“綠錦心思歹毒,自私自利,本太子自會處置,此事就不勞珩平王操心了。”
瀟疏玨涼涼一笑,眼底閃過一抹狡詐之色,竟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沒再多問。
涉及到七姨娘,事情就敏感了。
鳳雪汐是個護犢子的,即使她對七姨娘已經失望透頂,可她心底柔軟,感恩幼時七姨娘對她的保護,終歸也狠不下心置她的生死於不顧。
瀟疏玨如果要想處置七姨娘,鳳雪汐少不得又得和他鬧別扭。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有人勇於承擔,他自然樂得借刀殺人。
兩人沿著來時的路又向回走,南風染看著訓練有素的大軍,眼底透出淡淡的欣賞。
“瀟疏玨,雖然本太子並不看好你,可小汐兒對你有意,我攔她不住。”他頗感失落的開口,“但你記住一句話,他日隻要你有一絲半點對不起她,本太子必傾盡全力為她討回公道。”
說著,他側過臉,表情凝重的一字一句:“不惜一切代價!”
赤裸裸的威脅並未讓瀟疏玨稍動半點容色,轉動脖子與他四目相對,“你若不是汐兒嫡親的兄長,但憑你如此威脅本王,早已經血濺五步!”
南風染沉默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看來,小汐兒沒看錯人。但願你能保持初心,與她一生相惜。”
空氣中的火藥味散去,兩個同為一方霸主的男人竟然有了一絲惺惺相惜。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本王和汐兒生生世世都會相惜相愛。”瀟疏玨眼底氳著化不開的柔情,深邃迷人的鳳眸帶著對美好未來的憧憬。
兩人漫步在林間小路上,誰都沒有上馬,被冷落的兩匹駿馬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們身後,不時打上兩個響鼻。
山林之中的草木香清新宜人,熏染著湖光山色都跟著柔和起來,仿佛這裏不是吹角連營,而是踏春的美景。
良久,瀟疏玨打破了沉默,“你此番回清川,路途勢必不順。本王建議你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據他所知,清川現在已經不是用一個亂字能形容的了。
在鳳雪汐麵前,他說的輕描淡寫,隻是不想讓她擔憂而已。
能將鳳雪汐的安全放在第一位,這一點,他還是挺欣賞的,這才會語出提醒。
嗯一聲,南風染淡漠一笑,“本太子也正有此意!”
脫離大隊,輕裝上陣,一來能加快速度,二來也能避開不少麻煩。
緩了緩,他微抿了唇道:“這些事別告訴小汐兒,本太子不想讓她憂心。”
瀟疏玨勾唇一笑,“你舍得她憂心,本王還舍不得呢!”
在保護鳳雪汐的問題上,兩人的意見出奇的一致。
南風染從袖間將收納冰蠶蠱的玉盒子拿了出來,鄭重的交到他手上,“這冰蠶蠱就留在你這兒。她的傷不輕,至少還要再治療上兩次,才能將火毒全部拔除幹淨。”
他又將冰蠶蠱的使用方法教給他,這才一臉落寞的道:“這一別,又不知何時能相見。清川不平,恐怕本太子很難再抽身來珩平。”
知道他在擔憂什麼,瀟疏玨鄭重的道:“有本王在,沒人能傷害到汐兒。”
除非他死!他在心裏默默的又補充了一句。
“珩平也不安定。你雖手握兵權,但是朝政財權都不在你手,即便你兵臨城下奪了江山,又拿什麼穩定朝局?治國不像治軍,你也要打算起來了。”投桃報李,南風染也以一個兄長的身份對他諄諄教導起來。
他的提醒也正是瀟疏玨的擔憂,否則他也不至於隱忍至今。
改朝換代,總需要一個過渡期。
他手底下有能征善戰的大將,讓他們打仗沒問題,可治理地方或者治國卻不現實。
所以培養官員,平穩過渡成了重中之重,這也是他這段時間忙碌的原因。
聽了南風染的話,他淡漠一笑,“你把清川安置好,就算幫本王的忙了。”
南風染一皺眉,笑問:“什麼意思?難不成本太子若是搞不定,你還要幫我不成?”
這可不像他的性格。
他一直都覺得,他恨不得自己去死,這樣就沒人在小汐兒麵前說他的不是了。
瀟疏玨優雅淡笑:“你是汐兒的至親,興衰都會牽動她的心。本王就是再如何看不上你,也不會讓汐兒難過。”
言下之意,就是該幫還得幫。
這話把南風染給逗笑了,“你把她照顧好,本太子就知足了!若是連清川都無法平定,本太子還何談保護她!”
像是想起了什麼,瀟疏玨突然問:“你可聽說過汐兒的師父?”
他對鳳雪汐那個神秘的師父實在太過好奇,偏一問,她馬上就炸毛,幾次之後,他也就不敢再問了。
不過他一直懷疑那個似乎無所不能的師父是清川派來的,索性就問問他,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師父?”南風染一臉的茫然,“什麼師父?你的意思是說小汐兒的一身本事,是跟她師父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