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內的氣氛有一絲詭異,炭盆裏火紅的銀炭也在此時湊熱鬧,爆出幾點火花。
鳳雪汐知道瀟疏玨其實很在意珩平,否則就不會在手握先帝傳位遺詔,又受了那麼多不公待遇的情況下,還沒生出反心。
可就因為昨天的突發狀況,他為了陪在自己身邊,就出了這麼大的紕漏,險些讓珩平損失十座城池。
她暗恨這具身體不爭氣,什麼時候病不好,偏趕在這節骨眼上病!
看著鳳雪汐一臉自責,瀟疏玨感覺心髒一抽一抽的,慌忙放下禦筆,緊走幾步過來,“胡扯什麼?你的道歉我不接受!除非你這是在替南風染道歉!難道你現在承認他了?想和他回清川了?”
他蹲到床頭,大手輕撫著她的臉蛋兒,急的跟什麼似的,安撫著她的情緒。
鳳雪汐抓住他的手,眼角揚起笑意,“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做什麼冤枉我?大狼狗,放心,我不會讓你丟了十座城池的。”
她不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人。
況且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就隻能想辦法補救,後悔和自責也沒用。
瀟疏玨這才放下心,湊到她額上吻了吻,表揚道:“這才乖!”
就在他向下去尋她的唇時,鳳雪汐捂住了小嘴兒,“咯咯咯”笑著說:“不準親,我現在病著,要是把你傳染上,我的罪過就大了!快回去坐好,你把題目說給我聽,我來想辦法。”
瀟疏玨暗沉的眸子掠過一絲不滿,淡淡剜著她,“本王身體強壯,不會被傳染。”
“傳染可不分你身體強不強!”鳳雪汐推她,“快回去坐好。”
瀟疏玨看著緊捂著唇的少女,無奈的歎了一聲,“這次先欠下,等你好了,本王要百倍討回來!”
“……”高利貸啊!
鳳雪汐的秋水明眸掠上明媚的笑意,嘀咕了一聲:“奸商,得寸進尺!”
自從兩人關係確定下來之後,他就隨時隨地求親親,求抱抱,求舉高高,黏人的真像是一隻大狼狗。
瀟疏玨耳朵極尖,即便她很小聲的嘀咕,還是清晰的落在了耳畔,曲指輕彈了一下她白皙的額頭,“你不讓本王得寸進尺,想讓誰得寸進尺?”
說著,他已經從袖口中摸出一頁紙,遞到她手上,這才不緊不慢的走回到座位,“這是第一道題,你先看著,盡力就好,不必為難自己。”
鳳雪汐輕點頭,展開紙張觀看:
一人街上走,提壺去買酒。遇店加一倍,見花喝一鬥。三遇店和花,喝光壺中酒,原有多少酒?
這一看,她樂了。
還以為是什麼難題?這不就是個普通的一元一次方程嗎?
都沒用筆,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就給出了答案:“還有八升七合一龠。”
瀟疏玨一本公文還沒看完,聞聲詫異的看向她,“這麼快就算出來了?”
鳳雪汐微有些得意,曲肘支坐在床上笑眯眯的道:“那是,我是一般人嗎?”
這個時代還沒有代入方程法,要是用笨方法計算,三兩下就繞糊塗了,算不出來就不奇怪了。
瀟疏玨對她真是無條件的相信,故而連問都沒問一句,她給的答案是否準確,笑著表揚:“我家汐兒就是厲害!”
這一誇,倒是讓鳳雪汐不好意思了,抿了抿唇問:“下一道題呢?”
瀟疏玨抿唇失笑,看向她,“東西在中政殿,現在滿朝文武都在試著破解,卻是束手無策。明日本王把東西拿回來你瞧瞧,看有沒有辦法。”
“那是個什麼物件?叫什麼名字?”鳳雪汐好奇的問。
瀟疏玨皺了下眉,輕聲解釋:“是個十麵八棱的木製物,名字叫十麵玲瓏,十個麵上漆著不同的顏色,內製的方木條可扳轉,現在是顏色雜亂的排布著,要將各麵的顏色歸於一致,才算解題。”
“……”那不就是魔方嗎?
隻不過是加強版的!
現代的魔方隻有六個麵,到了這裏變成了十個麵,增加了難度而已。
鳳雪汐笑了,自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這件事就包我身上了,半個時辰搞定!”
以前為了開發大腦,訓練空間思維,這東西沒少玩,速度堪比專業選手。
半個時辰已經是打了提前量,因為麵數增加了,要重新運算。
瀟疏玨已經掩飾不住內心的歡喜,“那本王現在就讓人去取!”
“不著急!”鳳雪汐擺了擺手,“現去都來得及,你先說第三題。”
瀟疏玨迅速批完一本公文丟到一邊,不緊不慢的道:“最後一道題是殘棋,這個本王來解就好。”
一聽殘棋,鳳雪汐頓時一縮脖子,忙不迭的點頭,“嗯嗯,下棋的事歸你管!”
她的媽呀!
她什麼都不怕,就怕下棋。
圍棋的計算十分複雜,局部一個變化,直線計算就要算二百步,再加上分支計算,一兩千手那都是很正常的。
據說八十年代的日本棋聖戰藤澤秀,在關鍵的過程中,至少算計了一萬多步,那運算量,不敢想象。
所以她一直覺得,下棋就是自虐行為,會累死無數腦細胞。
看她一臉怕怕的神情,瀟疏玨失笑:“你的棋下的不錯,為什麼這麼怕下棋?”
他是圍棋聖手,很難碰到勢均力敵的對手。
不過和她下過一次,有種碰到知音的感覺。
可惜沒下完,就讓她給撲亂了,埋怨算計的腦殼疼。
鳳雪汐咧了咧小嘴兒,咕噥道:“走一步,要看主線支線幾千步,那不是娛樂,是找虐!”
“腦袋瓜這麼聰明,不用可惜了。”瀟疏玨一心二用,試圖遊說她,“本王領兵打仗的兵法戰策,許多都是從棋中悟出來的,你就不想試試?”
“不想!”鳳雪汐拒絕的嘎嘣脆,“我睡了,你慢慢看公文吧。”
怕他當真又抓她起來下棋,她把被子往頭上一蒙,就鑽進了被窩。
一連兩天,南風染都沒再出現,鳳雪汐的身體也在緩慢的恢複中。
第二天傍晚的時候,重雲院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汐兒,你在嗎?”是鳳雪玲的聲音,有些急迫,“出事了,父親讓我們全到正廳去,說要清理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