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平王少見啊!”呂中將所有怒火壓在心底,強打精神走上前來招呼,“敢問珩平王是來給小兒吊孝的嗎?”
與此同時,王閔懷也發現了瀟疏玨的存在,慌慌張張的上前見禮。
瀟疏玨冷漠的看向呂中,輕蔑的勾起嘴角,“區區一個四品郎侍,受得起本王吊孝?”
不知何時起風了,吹著門樓子上的兩盞白燈籠東搖西晃,白綾子四下擺蕩,將氣氛烘托的陰森恐怖。
呂中本就難看的臉色聽聞這一句,更是冷沉下來,“王爺非要這麼刻薄寡恩嗎?小兒屍骨未寒,含冤莫白,還要受你的羞辱。”
“本王有說錯?”瀟疏玨麵無表情的哼聲,“難道他不是四品郎侍?難道他擔得起本王給他作揖吊孝?”
呂中語塞,恨恨的別開眼,咬牙道:“既不是來吊孝,那就請王爺移駕吧!家逢橫禍,恕本大學士招待不周。”
“門裏是你呂家府邸,門外是我珩平土地,何時輪到你一個外臣來驅趕本王了?”瀟疏玨俊臉寒沉,銳利的鳳眸猛然間對上他,迸射出萬點殺氣。
夜風吹起他的墨發,如碎開的潑墨,透著張揚不羈。
聽著兩人劍拔弩張的對話,一旁的王閔懷嚇的冷汗直流。
這兩個人他一個都得罪不起,沒人發話,他又不敢離開,隻能垂著頭緊盯自己的鞋尖,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瀟疏玨把鳳雪汐捂得很嚴,她本身又嬌小玲瓏的,裹在狐氅中,完全看不出來裏麵還藏著一個人,否則呂中早就炸了。
可即便沒看到鳳雪汐,被瀟疏玨這麼狂懟,他也有些壓抑不住怒火,心裏就像住著一隻野獸,瘋狂嘶咬著他的理智。
痛失愛子的悲憤,仇人相見的暴怒漸漸燒紅了他的眸子,“犬子新喪,王爺難道一點慈悲之心都沒有?非要在我呂家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嗎?”
他心知肚明,削肉剔骨的殘忍手段是瀟疏玨的手筆,他這是在為鳳雪汐那個賤人報仇。
可他做的滴水不漏,毫無痕跡,讓他連在聖上麵前告禦狀的資格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看著仇人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
心口積著一口鬱氣,他又痛又怒,嗓子眼發甜,險些吐血。
瀟疏玨冷嘲一笑,“怎麼算有慈悲之心?難不成還要本王給你道一聲恭喜?”
“……”好毒舌!
靠在他懷裏的鳳雪汐差點沒忍住噴笑,這可真是氣死人不償命!
呂中確實快被氣死了,剛剛強憋回去的一口鮮血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噴了出來。
瀟疏玨嫌棄的打馬後退了兩步,生怕他的血髒了自己的衣服。
見他捂著胸口搖搖欲墜,他沒有絲毫憐憫之心的勾唇,“也是,死了一個豬狗不如的兒子,的確該給你道聲喜。恭喜啊,呂大學士!”
這句說完,他再沒多看一眼,一夾馬腹,揚長而去。
呂中望著打馬疾去的男人,眼前一陣陣發黑,又忍不住嘔了一大口血,“咚”一聲栽倒在地,昏死過去。
直到走出多遠,鳳雪汐才自瀟疏玨懷裏再次冒出頭,抿著小嘴笑個不停,“你的嘴好毒啊,呂中估計會被你活活氣死!”
不過她怎麼就這麼喜歡呢?
見她笑的開心,瀟疏玨也忍不住心情大好,勾下頭湊到她耳邊逗弄:“嗯,你要不要嚐嚐,看能不能毒死你?”
昏暗的街頭,突然放大的俊臉,讓鳳雪汐精致的粉頰驀然染上紅霞。
她眸中閃過促狹的光,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扭臉便覆上他的唇,吻的認真。
驚喜來的太快,瀟疏玨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發飄,腦子裏“轟轟”作響,馬上反被動為主動,用力箍緊她的腰。
正當他想近一步攻城掠地的時候,鳳雪汐卻猛地撓他的軟肋騷癢,趁他身體僵住的當,馬上扭回臉,“嗯,嚐過了,毒性很強,堪比砒霜!”
她的心裏仿佛住著一隻小鹿,在她的心髒上狂奔亂跑,震顫著心弦。
瀟疏玨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撩撥,擺著欲求不滿的幽怨臉龐去扳她的頭,“小東西,你學壞了!”
他還想繼續,可她死活不轉頭。
迎著風,傳來鳳雪汐調皮的嬌笑,“跟你學的!”
“你怎麼不學本王點好?”
“你哪裏有好的地方啊?全身上下都壞透了!”
“那本王就把你一起也帶壞了!”
“休想!我可是根紅苗正的好少年!”
“看回去本王怎麼收拾你!”
“……”
夜風寒涼,卻揮不散熱戀中男女的熱情,一路歡聲笑語的回了鳳府。
帝都匪患猖獗,半路劫殺七皇子妃。
忠心護主的侍衛、婆子、丫鬟等悉數盡忠,唯一的活口七皇子妃也斷了雙腿,被嚇瘋了。
這個消息震驚了朝野,也惹的帝王震怒,責令刑察使司務必要抓到謀財害命的土匪。
刑察史司的王閔懷叫苦不迭,這邊呂家二公子的案子還沒有眉目,七皇子妃又出事了,忙的他焦頭爛額。
消息傳到鳳雪汐耳朵裏時,讓她著實鬆了口氣。
當日死了那麼多人,又都是槍傷,楊冰藍的傷更是由團子造成,她實在很擔心。
好在瀟疏玨手段非凡,將一宗案子生生推到了匪患身上。
說來楊冰藍也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她本欲用皇子妃的身份刁難鳳雪汐,借以激怒她,做出什麼忤逆之事,然後借此除掉她。
可這種事,她怎麼敢讓瀟戰知道?
所以出府的時候,她和府裏的人隻交待說出去逛逛,並未提去哪裏。
行蹤雖然不算成謎,可當事的人都死絕了,鳳府的人怕惹事上身,更是噤若寒蟬,一個字都不敢提楊冰藍去過大司馬府的事。
就這樣,一樁案子成了懸案,比起呂俊陽之死更為撲朔迷離。
王閔懷為了交差自保,將兩案並成了一案,統統扣到了土匪頭上,派了官差出城,隨意滅了兩個山頭,便將此事揭過了。
轉眼間來到了二月中,神秘的清川太子南風染率領他的三千鐵騎終於踏進了珩平帝都範圍。
不過三千兵馬,自然不能都帶進帝都,所以先行在城外紮營,擇定次日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