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樂帝膝下七子三女,三個女兒早就和親遠嫁。
這一代的親王,又隻有瀟疏玨一個。
其餘的,在康樂帝登基之後,便都被悄無聲息的害死了,子嗣都沒留下一個,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清川太子明知珩平無匹配的女眷,又為什麼要在此時提出聯姻?
鳳雪汐整個人都處在懵逼狀態,實在想不出清川太子這一出是為哪般。
瀟疏玨臉色暗沉下來,“我懷疑他是衝著你來的!”
“我?”鳳雪汐指著自己的鼻尖,一臉的驚詫莫名,“別告訴我,這麼快武器的事情就已經鬧的人盡皆知!”
除此之外,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事情能驚動到清川皇室。
“有老七,不無這個可能!”瀟疏玨此時倒是很冷靜,“不過,本王更傾向於七姨娘。”
瀟戰是珩平主管財政的一把手,雙邊貿易少不得打交道。
這個道理鳳雪汐明白,所以她第一個懷疑的對象也是他!
可細想下來,錯漏又很多,他又是第一個被排除的。
單說這賜婚的一項,就足以證明,他想緊緊把自己給掌控在手間,不可能拉上一個外來的清川太子來破壞他的計劃。
所以矛頭再次指向了七姨娘。
“我娘不會害我!”鳳雪汐斬釘截鐵的斷定,“就算是她放出的消息,也一定情有可原。”
她放下所有理智,為七姨娘辯解。
瀟疏玨卻並不讚同她的話,冷眉揚起,義正辭嚴的輕斥:“汐兒,她不是你的親娘!”
聽聞這一句,鳳雪汐立馬怒了,狠甩下臉子怒懟:“瀟疏玨,你別觸了我的底線!”
爭吵間,她已經自他的腿上移下,坐到了車廂一角,冷眼看著他。
七姨娘身上是有很多疑點,可她不相信七姨娘會害她!
“汐兒!”瀟疏玨無奈,“你為什麼不想想,何以元寧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而你卻那麼淒慘?”
他向她靠近一步,猛地掀起她的衣袖,露出那遍布疤痕的手臂,“看看你身上的傷,如果是落在她兒子身上,她會不會心痛欲死?”
鳳雪汐微怔了下,馬上反駁:“可她並不知道!而且每一次,我娘都是拚了命的在救我!沒有我娘,我活不到現在!”
她眼圈都泛了紅,不想去惡意揣測七姨娘。
可瀟疏玨卻不肯給她緩衝的機會,“她救你就是在救她自己!”
冷聲過後,他緊緊將她圈在懷裏,語重心長的解釋:“她謊稱在土匪窩裏呆了一年,如果再沒你這個和鳳道元有骨血關係的親人在,你以為她還活得下去嗎?”
“不是這樣的!”提到七姨娘的古怪,鳳雪汐雖然頭腦發昏,可理智還算健在,“她既然能在外麵呆一年,就能再呆十年八年,為什麼還要回到鳳府?”
“據本王所知,鳳道元極重子嗣!”瀟疏玨能理解她的心情,安撫的輕撫著她的發,“七姨娘當初火焚尼姑庵,卻沒發現她的屍體,鳳道元從未放棄過尋找。”
“那她又為什麼非要導演狸貓換太子這一出戲?”鳳雪汐眼圈發熱的質問:“她完全可以安穩的在鳳府生下孩子,受盡鳳道元的寵愛!”
“汐兒!”瀟疏玨厲聲,“你是聰明人,不會不知道這其中的關竅!鳳府一個男嬰都活不下來,厲紅綃她不傻!本王隻能說,她還未泯滅良知。”
是啊,她知道,所以她不敢深想!
原本以為對她全然無害的七姨娘,一夕之間卻成了算計她的元凶,這樣的落差,她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鳳雪汐懷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反問:“既然如此,她又為什麼要把消息放出去?不是說清川容不下我,非要置我於死地嗎?你的邏輯不通!”
了解她的失落和無奈,瀟疏玨心疼的攬住她的肩膀摁到自己懷裏,“你明白的,你隻是想騙自己!她現在找到了自己的親子,而你又大綻風華。一旦你的身份得到認可,她就成了清川皇室的恩人,她兒子的前程不可限量!”
實話最傷人心。
瀟疏玨懂。
可他不想鳳雪汐自己騙自己,再毫無保留的為七姨娘母子付出,等到最後一刻揭曉真相的時候,接受一股腦的打擊。
同時也有對七姨娘精心算計的惱怒。
每每想到鳳雪汐身上那細碎的疤痕時,他就有殺人的衝動。
這還隻是看到的地方,沒看到的呢?
鳳雪汐也懂這個理,可她依然不想把七姨娘想的那麼壞。
這些年來,七姨娘對她的疼愛是真的,對她的保護也是真的。
忽然,她眼睛一亮,像是在寂靜黑暗的長廊中,找到了一條通往光明的路,“既然你說我娘有那麼深的城府,她當初又為什麼要救我?”
輕歎了一聲,瀟疏玨吻著她的發,“她本性不壞,但為母後自私的本性就顯露出來了。當初救你是真心,後來算計你也是真心。汐兒,我沒想讓你去恨她,隻是不想你在為她傾盡所有之後,換來的卻是失望。”
這一刻,鳳雪汐沉默了。
講真,他說的這些都合情合理,讓她無從反駁。
心寒骨徹之後,她緊緊抓著瀟疏玨的衣袖,忽然蒼白的笑了,“我是不是天生就該沒親人緣?”
前世,她是孤兒,父母是誰都不知道,她是吃國家的米長大的。
這一世,原以為老天補償她,給了她一份難得的親情。
可到最後,卻又是這麼一個不堪的結局。
“你還有我!”瀟疏玨緊緊抱住她,在她額上落下細密的吻,無關情欲,隻是單純的憐惜。
傍晚的時候,天空陰沉下來。
鳳雪汐心煩意亂,不想回鳳府的重雲院。
那裏有太多七姨娘的痕跡,會讓她更加煩躁,索性又住回了鄔家老宅。
大年前的最後一個夜晚,她是抱著團子和海冬青度過的。
瀟疏玨想陪她,多嬌也想陪她,都被她給趕走了。
此時此刻,她隻想一個人安靜的呆著,跳出所有相關的人和事,不想受任何人影響的認真的思考她和七姨娘之間的走向。
“師父,趕快回鳳府,七皇子明日一早要過去鳳府下聘。”夜深人靜時,莫憂卻急匆匆的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