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陡然凝滯,多嬌小心翼翼的偷覷著兩人,有種腳底抹油的衝動。
可鳳雪汐沒發話,她不敢跑,僵著兩腿在一旁做木頭樁子。
瀟疏玨所有的好脾氣被消耗殆盡,俊臉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沉默良久,他忽然勾唇一笑,“本王當然是主顧,而且是大主顧!這麼大筆生意,難道本王不該和掌櫃的好好談談?”
鳳雪汐快被他氣笑了,拿過帕子擦了擦手,“談生意?好呀!樓下右轉,大堂經理會全方位為您服務!”
瀟疏玨剜她一眼,傲驕的一揚下巴,“他和本王不對等!我隻和你談!”
“抱歉,本掌櫃的是做大生意的,可不是什麼人想見就能見的。”鳳雪汐擺出個更傲驕的姿態,“你要覺得不對等,那就別談了。請您在外麵幫我把門帶上,謝謝!”
外麵把門帶上…
不就是趕他走嗎?
瀟疏玨是真被氣笑了,俊逸邪氣的臉龐突然壓下來,唇就抵在她的耳邊,嗬出一口熱氣。
“既然開門做生意,哪兒有驅趕客人的道理?掌櫃的不會是對本王念念不忘,怕和本王呆的久了,又亂了心吧?”他嗓音微微沙啞,虛眯著的眸子微帶戲謔。
激將法?
鳳雪汐心裏嗤笑,不上他的當,慢條斯理的又開始撕扯烤雞,不過這一次她吃的很慢。
對於他的診斷,她還是很信這個邪的,總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隨你怎麼說!要談生意就和大堂經理去談,人盡其用,畢竟我是付給他工錢的。我日理萬機,如果事事都要我這個大掌櫃決定,那還雇他幹嘛?”鳳雪汐細嚼慢咽的吞下一口雞肉,又喝了口酸酸甜甜的檸檬汁。
嗯,這樣的生活,才是享受。
不過她挺奇怪的,多嬌下去,七姨娘肯定知道她已經醒了,怎麼這麼久還沒上來?
瀟疏玨被噎的喉嚨一哽,黑漆漆的眸子落在烤雞上,似笑非笑,“吃飯也叫日理萬機?”
他從懷裏摸出一遝銀票拍在桌上,坐到她的對麵,“這是訂金,今天你談也得談,不談也得談!”
霸道依舊!
鳳雪汐皮笑肉不笑的瞟了一眼銀票,淡淡收回目光,揚聲吩咐,“多嬌,把銀票拿下去交給大堂經理,讓他算算夠珩平王吃多少年的。順便找個算卦的先生來給珩平王算算,看能活多少年,多退少補!”
“咳咳…”多嬌被口水嗆的直咳,好半天緩過勁,“主子,這…這…這不好吧?”
鳳雪汐眼一瞪,“怎麼不好?咱們店誠信為本,絕對不能占顧客便宜!本掌櫃的以後還得在這打出一片天來呢,別傳出去壞我的名聲。”
多嬌嘴角直抽,拿起那遝銀票灰溜溜的下樓了。
這兩個人的對話太血腥,連她這個殺手出身的人,都有點罩不住。
瀟疏玨仰麵望天,心底升起深深的無奈,“你就那麼盼著我死?”
“哪兒能啊!”鳳雪汐惡劣的笑,“你可是我們店的大主顧,快意閣的財神爺,我得盼著你壽比南海不老龜,這樣我的荷包才能鼓起來不是?”
兩人的對話方式看似回到了以前,可再仔細琢磨就變了味道。
鳳雪汐每句話都挾槍帶棒,噎的人喘不過氣來。
瀟疏玨無奈的扯著嘴角,實在不想再這樣和她針鋒相對下去。
沉吟了下,他主動談起狩獵期間的事,“汐兒,三撥殺手的身份都已經確定了。風輕語是夏家請來的,人是呂家放進來的。另外兩撥是瀟瑜和陳文從的人。”
鳳雪汐不置可否,吃著東西語音模糊的回:“唔…這事沒必要向我彙報,我又不是朝廷的人!怎麼處理也是你們這些當官的事,與我無關。”
確定了又能怎樣?
他是能把夏家給滅了,還是能把呂家給滅了?
最後還不是拉陳文從和瀟瑜做替死鬼?
也許連瀟瑜都不會有事,畢竟有皇子身份這個保命符,皇帝不發話,誰又能拿他怎樣?
“汐兒…”瀟疏玨拉長音叫了一聲,暗眸之中攢動著幾分涼意,“你就不想知道他們得到了怎樣的處置?”
鳳雪汐哂然一笑,“怎麼處置?是呂中呂芷蝶死了,還是夏震凱死了?”
她沒問陳文從,也沒問瀟瑜,畢竟這兩個人和他沒什麼瓜葛,也牽不著他的心。
捅刀子,當然得往要害上捅,整那些花裏胡哨的沒用。
瀟疏玨俊臉微紅,撐著扶手的兩隻大手不知不覺握成了拳。
沉默!
談話陷入了僵局。
鳳雪汐譏笑了一聲,看也沒看他一眼,繼續啃烤雞。
雅閣就這麼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多嬌大概也明白她在樓上是多餘的,再沒上來。
當然,她也沒傻到真去找算命先生,就留在樓下幫忙。
烤雞吃了小半隻,鳳雪汐混了個肚圓瓜滾,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便旁若無人的出了門。
站在樓梯的玄關處,看著樓底下熱鬧非凡的場景,她微微一笑,招招手把多嬌又叫了上來。
“多嬌,你先別忙了,出去幫我買兩身男裝,顏色要暗一點的。你先從賬房支點銀子,回頭我補上。”
鳳雪汐目光在樓底下又掃量了一圈,也沒發現七姨娘的身影,心下犯疑。
多嬌應了一聲,便走去櫃台支銀兩,還沒等下樓,便又被鳳雪汐叫住:“多嬌,你不是說我娘在樓下幫忙,她人呢?”
“哦,七夫人說她人不太舒服,知道你醒了,她就放心了,所以回府歇著去了。”多嬌脆聲答。
回府?連麵都沒見,就走了?
鳳雪汐心裏更是疑惑了,不過沒再追問,抿著唇又回了雅閣。
裏麵空蕩蕩的,她交待的功夫,瀟疏玨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不知是因為心虛無法麵對她,還是覺得她太不近人情,厭煩了。
走了就好,鳳雪汐冷笑了一聲,也沒太往心裏去。
從後門出去洗漱了一下,人總算精神起來。
沒多一會兒,多嬌便買了兩身男裝回來,鳳雪汐這才把身上的那套給換下來。
猛然間,她想起了什麼,臉色一變,“多嬌,誰幫我換的衣服?還有我的東西都被放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