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鴉雀無聲。
鳳雪音這一句話算是說到了點子上。
這是所有千金小姐們想說而不敢說的話。
當然,如果不是被擠兌到份上了,她其實也不敢當這個出頭鳥。
“嗬嗬…”突兀的笑聲,打破了寂靜。
聲音有點沉,有點冷,聽著讓人渾身不舒服,從心裏往外滲著寒意。
秦羽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一步一步走到鳳雪音麵前,駐足長觀。
心理威壓?有點意思!
鳳雪汐抱著肩膀在一旁審視起秦羽來。
這小夥子是七暗衛中的智囊,果然有兩把刷子。
他這是要從心理上先壓倒鳳雪音,等她扛不住壓力落敗,再開口就容易露出破綻。
沒一會兒,鳳雪音就受不住眼神的逼視,身體微弓起,向後退了兩步,謹慎的看著秦羽。
“你…你笑什麼?”她音色有點發顫,眼神若有似無的在回避。
“笑鳳六小姐辯的好啊!這副尖利的牙口,撲上去怕是會叼下人二兩肉吧?”秦羽懷抱著長劍,諷刺的勾唇。
鳳六?風流?
鳳雪汐微低下頭,抿唇失笑,人才啊,秦羽!
“我是就事論事!”鳳雪音揚高聲線,麵紅耳赤的吼出來,“你怎麼罵人?本小姐怎麼說也是大司馬的千金,你有什麼資格罵我?難道珩平王教出來的人都這麼沒有教養?”
鳳雪汐一撫額,得,一個回合立見高下,她嚴重懷疑鳳雪音出生的時候把腦子給落在娘胎裏了。
剛剛還帶笑的臉龐倏地冷若沉霜,秦羽的狐狸眼淬上點點寒光,“鳳家的人都這麼囂張的嗎?鳳雪音,誰給你的膽子以下犯上,詬病我們爺?”
心一突,鳳雪音的臉瞬間慘白,“沒…我沒有…是你罵我在先!我又沒說珩平王。”
秦羽森森一笑:“我罵你?罵你什麼了?”
“隻有狗才會咬人,你不是罵我是什麼?”鳳雪音雙腿都在打顫。
“嗬嗬…我說你咬人了?不過形容你伶牙俐齒,嘴利的跟刀子一樣,能剜下肉來。倒是你,可是指名道姓的詬病我們爺治下不嚴!”秦羽不緊不慢。
“我說了沒有!沒有!”鳳雪音急的眼淚掉下來。
當眾指責珩平王治下不嚴,要是承認了,不是找死嗎?
“那你什麼意思?今天你要是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哼!”秦羽一個哼聲結束,未知的結果更讓人忐忑。
“我…我…”鳳雪音百口莫辯,淚珠成串成串的往下落。
“你什麼?聚眾鬧事、煽動他人、以下犯上、製造謠言…還死不悔改!”秦羽突然疾言厲色,“來人,把她給我先拖出去打四十軍棍,再押到鳳司馬那兒去,我倒要看看,他大司馬是怎麼教的女兒!”
突然拔高的聲音將一眾千金嚇的心膽俱裂,全都往後縮去,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人人都在心裏慶幸,出頭的幸好不是她們,否則就該和鳳雪音是一個下場了。
“不要…不要…”鳳雪音哭喊,“你們不能打我,我是四皇子的側妃,你們沒權力這麼對我!”
害怕和恐懼的情緒醞釀到了一個頂點,人是會失去理智的。
很顯然鳳雪音此刻就已經達到了這個臨界點,連不能說的秘密也吐了出來。
秦羽嘴角扭曲,勾起個獰笑,“原來如此!難怪你有恃無恐,敢這麼糟賤我們爺。好,我不打你!咱們到四皇子麵前,到你爹麵前,到聖上麵前去說道說道!”
說著,他抻住鳳雪音的手臂就走,半點餘地不留。
鳳雪音大驚失色,腿一軟直接摔在了地上,修剪精致的指甲緊緊摳著雪地往後拖,“不要,我不要去…我錯了…嗚嗚嗚…”
她心裏明鏡一般,這事如果鬧大了,四皇子肯定不會再要她了。
不止四皇子,得罪了珩平王,就是尋常的朝臣家也不敢再要她,那她這輩子就毀了。
秦羽可不管她認不認錯,她不走,就拖著她走,跟拖一條死狗一樣。
厚厚的積雪被拖出一條深深的溝壑,鳳雪汐嘖一聲,“真不懂憐香惜玉。”
“切,她也能算香玉?五小姐可別抬舉她了!”不知何時湊過來的莫憂撇著嘴,鄙視的看著被拖成死狗一般的鳳雪音,鼻孔中哼了兩聲。
鳳雪汐偏過腦袋看他,微微一笑,“就衝人家臉上撲的二斤脂粉也夠香的了,又細皮嫩肉的,怎麼就不算香玉了?”
二斤脂粉?
莫憂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損人都不帶髒字的,真高!”
然後偷眯了她一眼,他發表自己的看法,“這樣的女人白送我都不要!”
“為啥?”鳳雪汐眨眨眼。
“你想啊,臉上塗那麼厚一層,這一口下去還不吃我滿嘴白麵?我是親人啊,還是吃胭脂?”莫憂微揚著側臉,清秀的臉上閃著促狹之色。
噗一聲,鳳雪汐差點笑噴了,“秀兒同學,你太有才了!”
莫憂騷騷腦袋,也不由笑了起來,“得你真傳了,哈哈…”
兩人的聲音並不大,而且偏居一角,並無人發現異常。
另一邊鳳雪音哭喊著被秦羽拖走了,剩下的人馬上老實起來,誰都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其實鳳雪汐也不是非要爭這口氣搞特殊,跟隨大隊行動沒什麼不好。
隻是自從見了溫泉之後,她的心便活泛起來,另有了安排,當然,她也想給那些蠢蠢欲動的人一個機會,隻能單獨行動。
看著規矩下的眾人,鳳雪汐微眯了眼,“莫憂,我有點事,先行一步,回頭和你們爺知會一聲。”
她牽了那匹溫馴的馬駒就要走,不想卻得到了莫憂激烈的反對,“你不能走!我們爺說了,一定要等到他來!”
鳳雪汐玩味一笑,“那你敢不敢告訴我他去哪兒了?”
莫憂臉一滯,嘴像是裝了拉鏈一樣,緊抿起來,幽怨的小眼神不時瞟過去。
“他有他的事,我也有我的事。”鳳雪汐笑容淺淺,“放心,我會保護好我自己。爺的命硬著,死不了!”
翻身上馬,調轉馬頭,輕拍了下馬兒的頭,那匹馬就騰開四蹄向前飛奔起來。
麵對這個執拗的像頭牛的女人,莫憂感覺心無比的塞,催馬揚鞭追了上去,“五小姐,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