淙淙流水氤氳出霧氣，白茫茫一片，空氣中漂浮著濃鬱的硫磺味。
鳳雪汐深深的吸了一口，竟感覺無比親切。
“那到底回不回去？”她懶洋洋的伸展開四肢，雙手撐在腦後，姿態極是閑適。
天色已經發暗，密林中黑的更快，相距不遠，已經看不清人臉。
外麵的冷風被溫泉水的熱浪驅散，四周竟還有不少綠植恣意盎然，看的人十分愜意。
“……回！”沉默良久，瀟疏玨才似不甘心的吐出一個字。
驅馬回營的路上，瀟疏玨格外沉默。
鳳雪汐看他臉色不好，也沒打擾他，一路上很是安靜。
折騰了一整日，眾人都有些累，用過晚膳早早的去安歇了，皇家園林十分肅靜。
夜裏的風呼嘯著，鳳雪汐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
正胡思亂想著，窗口傳來一陣敲擊聲。
“啾啾…啾啾…”
海冬青！
鳳雪汐眼睛倏然亮起，飛快下床打開窗戶。
冷風倒灌進來，她打了個寒噤，神色卻極是高興。
站在窗口張著翅膀的可不就是海冬青？
她笑，一把將海冬青給撈進懷裏，“小壞鳥，你怎麼找來的？”
真是意外的驚喜！
海冬青自然聽不懂她說什麼，隻一味的往她的身上蹭，烏溜溜的眼睛東瞟瞟西瞟瞟，似乎在打量陌生的環境。
關好窗戶，鳳雪汐鑽回溫暖的被窩，纖細的手指去翻看它折斷的那半邊羽翼。
指尖沿著骨縫摸了一遍，她眉宇舒展開，“小樣，恢複能力真強！”
斷骨基本已經長上了，現在就是靈活度的問題。
海冬青“啾啾”叫了兩聲，翅膀忽閃了兩下，像是在回答她，又像是在炫耀。
“知道了，知道了，我們家海子很厲害。”鳳雪汐鬆開手，去揀被它撲落在床上的羽毛。
這次的去而複返，基本就算是認主了，她很驚喜。
海冬青歪著小腦袋看她，又叫了兩聲，好像在回答。
一人一鷹溝通的毫無障礙，你有來言，我有去語，安靜的小屋一下子就熱鬧起來。
玩鬧了好一會兒，鳳雪汐困意來襲，才躺下睡覺。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再次集合，浩浩蕩蕩的隊伍又一次奔進大山。
昨日被折騰了一天的官家小姐們或多或少都學了點騎術，原本以為今天能跟上大隊了，不想侍衛們又有了新項目——射箭。
看著馬上掛著的弓和箭袋，眾人叫苦不迭。
可一看到占夜那張堪比閻王的臉，誰都沒膽去反對，默默接受了安排。
鳳雪音看著又要先行一步的鳳雪汐，尖利的指過去：“憑什麼她可以不學？”
眾人都把目光集中到她身上，然後又慢慢的轉向鳳雪汐，有種感同身受的敵視。
“對呀，為什麼她就可以不學？”
“她會騎馬，我們沒什麼說的，可射箭呢？”
“就是，我還不信了，她什麼都會！”
“她要是不學，我們也不學了！憑什麼就她特殊？”
“……”
一群嬌小姐們七嘴八舌的開始聲討，把侍衛們給為難住了。
這些人說的都在理，他們無可辯駁。
占夜臉色不變，冷斥一聲，“鬧什麼？”
他一開口，嬌小姐們嚇的一縮脖子，可一想到各自的身份，馬上又挺直了腰杆。
不就是一個侍衛嗎？狂什麼？
沒有珩平王，他算個什麼東西？
鳳雪音是挑頭的，一看人多勢眾，馬上懟上去：“是我們鬧嗎？分明是你們區別對待！我們隻是要公平。”
瀟疏玨還沒過來，所以她的膽子很大。
一開口，馬上又是無數的附和聲。
占夜太陽穴爆起青筋，正要發怒，卻見一旁的鳳雪汐不停的衝他眨眼。
他稍稍壓下火，冷著臉問：“你們想怎麼公平？”
“除非她也參加訓練！”鳳雪音一指鳳雪汐，幾乎是吼出來的，“否則我們也要求和她一樣的待遇！”
嗬嗬一笑，鳳雪汐走過來，從一名侍衛手上拿過弓，漫不經心的試了試張力，“占大人，怎麼算會射箭？”
她拿弓的姿勢並不專業，看起來十分隨性，讓占夜心裏有點沒底。
遲疑了足有五秒鍾，他才慢吞吞的說道：“十丈之內，射中靶子，就算會了。”
距離不是太遠，而且隻要上靶就行，他再讓人把靶子做的大點，她…應該沒問題吧？
這段時間，他耳朵都快讓莫憂給磨出繭子了，把她誇的神乎其神，可千萬別讓他失望。
鳳雪汐眯了眯眼，嗬笑道：“定靶？那多沒意思？”
說到這，她眼神一厲，彎弓搭箭，一個倒背，五指鬆開。
三支利箭呼嘯著射了出去。
“啾…”
“啪啪…”
利箭穿著數隻麻雀從半空中掉下來，每支箭上都串著好幾隻。
鳳雪汐把弓還給侍衛，抱起雙臂，“過關了嗎？”
玩這種發射型的武器，她不說是祖宗也差不多，還問她會不會？
“嘩”一聲，人群暴發了，掌聲響徹雲霄。
先前被借弓的侍衛崇拜的看著她，手掌都拍紅了。
這已經隻是過關了好嗎？簡直太絕了！
一弓三箭，箭箭不落空。
這本事，除了他們爺和大統領，再沒見過。
占夜嘴角抿出一點笑意，讚賞的衝她挑了個大指，然後把臉轉向嬌小姐們，倏地冷如萬年冰川，“服了嗎？”
嫉妒到眼紅的嬌小姐們個個喪著臉，心裏無不在問著同一個問題，她怎麼什麼都會？
沒人能回答她們，當然，她們也不需要回答。
人群中一時寂靜無聲，鳳雪音咬著唇，臉色難看的如同吞了隻蒼蠅。
思索了半天，她的眼睛忽然亮起來，撇了撇嘴，“不服！剛剛天上那麼多鳥，肯定是她瞎撞上的！不能算！”
被借弓的侍衛看傻逼一樣看著她，“來，弓在這，你瞎撞一次試試！”
軍中熱血男兒的豪邁之情顯露出來。
他們這些人，最服氣有本事的人，那是一種信仰！
看著被強塞進手裏的弓，鳳雪音一時騎虎難下。
她也知道自己的話根本站不住腳，小臉兒扭曲著強辯：“鳥群都散了，我拿什麼撞？再說，我們隻是來助威加油的，憑什麼讓我們學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