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疏玨閃爍的眼神落入鳳雪汐眼裏,馬上讓她心“咯噔”了一下,剛剛回暖的臉色又陰沉下來。
“你不會是想享齊人之福吧?”
否則這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怎麼解釋?
瀟疏玨臉一黑,重重刮了一下她鼻頭,“胡思亂想什麼呢?本王是想將她的病治好。”
“這是好事啊?有什麼難開口的?”鳳雪汐不解。
如果真能給呂芷蝶調理好身體,倒是解了燃眉之急,至少再要退婚時,不會搭上一條人命。
瀟疏玨沒好氣的橫她一眼,再橫一眼,然後忽然笑開了,“小傻子!”
被罵的莫名奇妙,鳳雪汐卻感覺心底有一絲甜,眯眯眼,笑著問:“怎麼就傻了?”
“她是胎裏帶的弱症,想要完全治愈不大可能。”瀟疏玨正色,“要調理她的身體,需要點時間。本王這段時日可能會經常往返江南府和平城之間。”
“……就是說,你要經常和她在一起,才能隨時掌握她的病情?”鳳雪汐總算明白他為何欲言又止了。
聽到這個消息,說心裏沒有一點感觸是不可能的。
不過她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這已經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瀟疏玨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深邃的鳳眸鎖定她,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朵花來。
“這個時間大概要多久?”鳳雪汐微揚著小臉兒,與他對視。
瀟疏玨捧住她的臉,忍不住又在她額上親了親,然後將她納入懷裏,“短則三個月,長則半年。你說過你不會站在原地等我,現在我隻希望你別走的太遠。”
時間確實不短!
鳳雪汐心頭如紮了根刺,哂一聲,“進去吧,出來的太久,會惹人懷疑。”
對他的問題,她並未給出正麵回應,輕輕推開他,整了整衣衫,將狐氅搭上他的肩,便索然走出了陰影。
望著她的背影,瀟疏玨無奈一歎,直到她走進華麗的宴會廳,才收拾起淩亂的心。
吹了會冷風,他緊了緊身上的狐氅,走了進去。
一進門,康樂帝便目不轉睛的盯住他,似笑非笑的問:“皇弟去哪兒了?”
眾人的注意力馬上集中到他身上,眼裏都泛起了狐疑,特別是呂家和夏家。
夏子悠嗤笑一聲,眼光若有若無的落在鳳雪汐身上,眉目間一線嘲弄。
鳳雪汐前腳一出門,小舅舅就如坐針氈,最後退婚的事不了了之,他便神情凝重的出去了。
不用想,肯定是去追她了。
他默默在心底給鳳雪汐打上了一個標簽:矯情。
感受到那道淩厲的視線,鳳雪汐淡淡一笑,犀利的眸猛然間看過去,如鋒利的刀,冰冷,充滿殺氣。
夏子悠被嚇的一驚,迅速收回目光,想想又不對,眼神再次逼視過去,卻見她早已低下頭,凜然的氣息盡褪,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他有一瞬間覺得剛剛是自己的錯覺,可後脖頸上的白毛汗提醒他,那不是錯覺,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心跳成了一團,他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哥,你看什麼呢?”坐在他身後的夏子晴捅了捅他的後腰。
夏子悠回頭,虛幻的一笑,“沒什麼,屋裏有點熱,我出去走走。”
兩人說話的聲音都很小,並沒有人注意這邊,因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拉扯到了瀟疏玨身上。
他容色冷漠的回到座位,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康樂帝,“酒氣上頭,臣弟出去吹吹風。”
康樂帝笑的詭詐,眼光若有似無的也瞥向鳳雪汐的方向,意味深長的道:“朕還以為皇弟是尋美而去,怎麼樣,外麵的風景是不是格外香豔?”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康樂帝的暗示已經如此明顯,都嗅出了點不尋常的味道。
呂中身處其中,更是神經敏感,順著康樂帝的目光就看了過去。
那是鳳家的位置,隻是鳳道元身後共坐了三個姑娘,他不知道皇帝指的是哪一個。
他胸口燒起一把熊熊烈火,獰著的眼仿佛要突出眼眶。
就說瀟疏玨怎麼這麼迫切的想要退婚,原來是有狐媚子勾引!
連世家的人都敢惹,他倒要看看,到底長了怎樣一副三頭六臂的模樣!
怒火在胸臆中發酵,以至於他整張臉都扭曲起來,毒辣的目光一直逡巡在鳳道元身後的三女身上,恨不得能用目光將幾人給淩遲了。
他招招手,馬上有個侍衛靠過來,低頭俯耳的密語了幾句,侍衛便滿臉自信的退了出去。
將走未走的夏子悠又重新落座,擔憂的瞥一眼鳳雪汐。
呂中可不是個好惹的,被他盯上,絕不會有好下場。
他其實挺矛盾的。
因為要維係小舅舅與呂家的姻親關係,自小他和子晴便被爺爺差使著常往呂家,與呂芷蝶溝通感情,傳達一些不實的消息。
可子晴性子孤傲,尤其不待見呂芷蝶,每次見麵都搞的雞飛狗跳不說,還總是惹的呂中大怒。
後來去呂府,就成了他一個人的事。
他與呂芷蝶相交近十年,她心中的苦,沒人比他更清楚,所以他同情她,心裏那杆秤無形中就偏向了她。
可是鳳雪汐,是他見過的最與眾不同的女子,她潑辣,她聰明,她彪悍,她漂亮…
而他,從第一眼看見她起,就被她深深吸引,以至於午夜夢回,總是與她相會。
夢裏的她對他很溫柔,很順從,可夢醒來,他便清醒的認知,他們之間遠隔千山萬水。
可這種距離又讓他十分懊惱,所以總是拿話刺她,甚至羞辱她,仿佛她不高興了,他就會很開心一樣。
但是他真的不想她遇到任何危險,一點…也不想。
正在他神思恍惚的時候,瀟疏玨閑閑淡淡的開口:“皇兄說笑了!再怎樣香豔的風景,也比不得皇兄安排的大戲有趣,臣弟如何會顧此失彼?”
宴會廳正上著歌舞,他以物喻人,狂懟康樂帝。
康樂帝麵孔一黑,訕訕的笑:“皇弟真會開玩笑,這樣俗豔的歌舞,也能入了你的法眼?”
“美哉美哉,隻是有些人好像不太買皇兄的賬,呂大學士,是嗎?”瀟疏玨幽冷的眸忽然綻開道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