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度凝滯，莫憂和鳳雪汐的談話陷入了僵局。
莫憂憤然的看著她，忽然掀了桌子，“鳳雪汐，你就沒有心，根本不配我們爺對你這麼好！”
他眼睛是紅的，不知是因為替瀟疏玨委屈，還是對鳳雪汐憤怒。
鳳雪汐本就心煩意亂，當即被他激動的掀桌行為惹惱，沉下臉：“你給我出去！”
“今天你要不給我個說法，我不會走的！”莫憂齜著牙，一副要咬人的樣子。
鳳雪汐猛然起身，眉眼倒豎的看向他：“你少和我齜牙！我告訴你，我對你算客氣的，小爺訓人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她素手一指窗外，冷冰冰的命令：“出去，現在、立刻、馬上！”
“我們爺受傷了！”莫憂帶著顫音的怒吼，虎目中泛起了淚光。
鳳雪汐腦子轟然一聲炸開，瞳孔急劇收縮了幾次，“你說什麼？”
朦朧的醉意立時三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她似乎能聽到自己那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回去的路上，我們爺怒急攻心，吐了一路的血！他傷的迷迷糊糊還不忘交待要給你送膳食，保護好你！”莫憂說到這，忽然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
七尺多的漢子，硬是委屈的像個小媳婦。
鳳雪汐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唾沫，聲音發顫的問：“大夫怎麼說？”
她努力回想著霓裳院的一幕。
瀟疏玨積蓄著內力張弓，她明明看見他的手指已經鬆開了。
可不知道為什麼，箭沒發出來，莫不是…他用內力強行吸回了羽箭？
以前看武俠劇的時候，不是經常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嗎？
那時覺得是無稽之談，可到了這個時代之後，她見識到了內力的玄妙，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大夫？”莫憂嗤一聲抬頭，“爺根本不讓人靠近，請了大夫有用嗎？”
鳳雪汐心不斷的往下沉，素手握成了拳，一言不發的從窗口躍了出去。
莫憂見她飛奔出去，水汪汪的眸子亮起了一絲光彩，尾隨其後，也跟了出去。
到了珩平王府門口，鳳雪汐又遲疑了。
她這是在幹什麼？
不是明明已經做了決定，要讓他死心了嗎？
她現在跑來，不是讓死灰複燃嗎？
莫憂見她停在門口，著急的道：“你不會是又要反悔吧？”
都到門口了，她怎麼又停住了？是要急死人嗎？
鳳雪汐後背鋪上了一層冷汗，潮濕又陰冷，望著那道朱紅的大門，竟然有一絲絲的膽怯。
她躊躇了半晌，最後一跺腳，牽著馬走了出去。
莫憂提到嗓子眼的心“通”的一聲落回原位，他真怕她又臨時改變主意，打道回府。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已經過了掌燈時分。
鳳雪汐出來的急，沒裹外衫，單薄的儒裙被風一吹，冷的透透的。
“什麼人？敢亂闖…”門口站崗的士兵一挑槍尖攔住她盤問。
話沒等說完，便被莫憂給轟到了一邊，“閃開閃開，沒你們的事！”
莫憂是瀟疏玨貼身的七大暗衛之一，朝中府上的大小事都由七暗衛主理，這些士兵見了極是恭敬。
他都發了話，士兵自然沒話說，忙打開了府門放行。
這還是鳳雪汐第一次到珩平王府，府園不是很大，也就三進三出的院子。
園子裏的陳設很簡單，沒有富庶人家的那種小橋流水，更沒有皇家園林那麼金碧輝煌，卻獨有一種屬於軍中豪情的霸氣凜然。
她沒心思賞亭看景，跟著莫憂的腳步直奔主院。
那是一幢五樓五底的恢弘建築，雕梁畫棟自不必說，屋角的飛簷上，垂掛著八角的宮燈，將整幢五層高的建築照的燈火通明。
看到兩人急急火火的趕來，占夜迎了出來，“五小姐，你來了？”
他的臉色也不甚好看，相比起往日，鬼見愁的臉更多了一縷煞氣。
鳳雪汐能理解他們護主心切的心情，略點了點頭，“他怎麼樣了？”
占夜神情嚴肅的搖了搖頭，“爺不讓我們近身，傷得如何現在還不可知。”
他擔憂的目光不時瞟向門裏，“五小姐要進去看看嗎？”
鳳雪汐表麵看著冷靜自持，實則早已經心急如焚。
內傷可不是鬧著玩的，他這麼負著氣，又不準人靠近醫治，如何是好？
“進去吧！”她也不客氣，大步踏進了正房。
一進房門，她才知道瀟疏玨當時到底生了多大的氣。
整個一樓，能摔的能砸的，觸目所及，無一完好。
就連桌子，都被砸的七零八落，那可是紅木的！
“你們怎麼不攔著點？”鳳雪汐無法想象當時的情景是有多狂風暴雨，單看這災難一般的現場，也知道有多恐怖。
他一路吐著血回來，肯定受了不輕的內傷，不好好將養著，又把家給拆了，這不是在作死的路上飛奔嗎？
“五小姐，你覺得以爺的性子，我們能攔得住？”占夜眸光微泛責備，終是沒多說什麼。
聽出他話裏的不滿，鳳雪汐有些尷尬，“對不起，我…”
她的喉嚨忽然一哽，後麵的話，又吞了回去。
解釋什麼呢？說她沒有內力，不會密語傳音？太矯情了。
其實，隻要她大大方方的走向他，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可是她卻選擇了最極端的方式去刺激他。
所以，是她的錯，她認。
瀟疏玨的房間在二樓，門口圍著數個挎著藥箱的大夫，一臉的無奈加無助，急的直嘬牙花子。
鳳雪汐分開人群走了進去。
繞過屏風，就看到半遮半掩的帷帳後，隱約透出一道歪斜的身影，急重的呼吸聲和壓抑的低咳聲自裏傳出。
瀟疏玨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聽到不輕不重的腳步聲，當即暴怒的低吼：“滾！”
腳步聲沒停，依然帶著三分焦急七分擔憂的向床邊走來，他掙紮著起身，厲聲咆哮：“本王的話聽不懂嗎？都給本王滾！”
“你這是何必？身子是自己的，傷了病了，都隻是自己受罪。”無奈的一聲輕歎後，淺淺淡淡的聲音隔著帷帳傳進來。
素手掀開簾帳的邊角，一張清透白皙的小臉露出來，鳳雪汐竭力讓目光看起來恬淡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