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醜時三刻，兩聲驚天地泣鬼神的慘叫分別從大夫人和鳳雪霓的別院傳出來。
緊接著，漆黑一片的大司馬府燈火通明，仆婦、下人、小廝一溜煙的趕往兩處，另有侍衛奔向古閱院，去通稟鳳道元。
這一夜，注定是平靜不了的。
鳳雪汐佇立在窗口，唇角邊勾著懾人的冷笑。
報應來的真快，想讓她累死累活的不得安寧，如今倒是他們不得安寧了。
她打了個嗬欠，安心的窩回到大床上睡覺。
一覺到天明，起身的時候，鳳府還籠罩在愁雲慘霧中。
莫憂提著食盒進來時，滿臉的喜色，“五小姐，告訴你個天大的好消息！”
鳳雪汐不置可否，淡淡的應了聲，“什麼好消息？”
昨日她捉了蛇，莫憂就是再沒腦子，也知道她不懷好意，所以斷然不會因為鳳府的慌亂才會幸災樂禍。
莫憂忽然又赧了臉，耳尖都發紅的說：“你還是去問別人吧，我若說了，回頭爺非宰了我不可！”
那一刻他的羞澀讓鳳雪汐瞠大了眸子，莫不是…
天啊，不會這麼巧吧？
她隻是想回敬一下，可沒想破了鳳雪霓的處啊！
“……莫憂，你們爺手底下的暗衛是不是都這麼邪惡？”她無語。
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家小姐，被蛇給…那什麼了，說起來，這是一件多麼悲慘的事？他怎麼可以這麼歡喜？
可為什麼她非但不覺得莫憂猥瑣下流，還感覺有那麼點可愛呢？
完了，肯定是她骨子裏也藏著邪惡的因子！
莫憂要笑不笑的看著她，“五小姐，你說這話不嫌虧心？也不知是誰，想出這麼個整人的法子！”
一聽話，他就確定她了解了內涵。
這讓在軍營裏常講葷段子的他立馬又對鳳雪汐上升了無數的好感，說話也越發大膽了。
“我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可別往我頭上扣屎盆子！”鳳雪汐扒了兩口飯，翻了他一個白眼。
屎…屎盆子！莫憂狂抽起嘴角，也就隻有她，能說出這不像大家閨秀能說出的話！
不過也習慣了，她連葵水都能說的那麼理所當然，不過一個“屎”字，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莫憂哈哈一笑，便未再多說。
“請了宮中的禦醫嗎？”鳳雪汐十分好奇，如果大皇子和皇後得知此事，會是何種反應。
鳳道元也不傻，應該不會把消息傳出去。
不過嘛…哼哼…
“傷在那種地方，鳳道元怎麼敢請禦醫？”莫憂鄙夷的說。
正說著話，樓下傳來一聲通喝：“五小姐，老爺讓你去問話！”
是金烏的聲音！
鳳雪汐給要動作的莫憂使了個眼色，匆匆奔到窗前，“烏大人，我才從宮中走回來，此刻困乏的緊，能否回稟父親讓我稍事休息一下？”
半開的窗子露出巴掌大的一張小臉兒，可憐楚楚的望著樓下的男人。
金烏抬頭時，便看到一張憔悴的臉，眉頭一皺道：“五小姐，老爺心情不太好，你還是先去的好！”
幾次打交道下來，金烏已經對她有了敬畏之心，善意的提醒著。
鳳雪汐輕歎一聲，“這就來了！”
莫憂有心阻止，可是已然不及，皺著眉頭低聲詢問：“為什麼要聽他的？”
鳳雪汐拍了拍他的頭：“新兵蛋子，學著吧！這叫有恃無恐！”
她要是畏畏縮縮，才惹人懷疑。
如今她大大方方的去，誰能證明蛇是她放的？
更何況，那蛇本就不是她放的！
這次問話的地方並非古閱院，而是鳳雪霓的霓裳閣。
未等進門，鳳雪汐便聽到一陣低低切切的哭泣聲。
她斂了笑意走進門，“拜見父親母親，父親母親福壽安康！”
大夫人臉色蒼白如紙的坐在床頭，就連嘴唇都沒有一絲血色。
她的手緊緊握著鳳雪霓的手，眼神空洞無光。
“賤人！”大夫人看到她的那一刻，眼神忽然亮起了光彩，發瘋一般向她抓過去，“你還我霓兒的清白！”
鳳雪汐一側身，避過她的抓撓，輕巧的反鎖住大夫人的手臂，“母親，什麼事值得你動如此大怒，一來就要動輒打殺？”
“你做了什麼，心裏有數！”大夫人憤憤的看著她，“霓兒若是有個萬一，你個小賤人也休想得好！”
“夠了！”鳳道元忽然大聲厲斥，一把掀開鳳雪汐。
“雪汐，為父可以不追究你之前的過錯，但日後你再對你大姐姐不利，休怪為父的狠心！”他橫在大夫人麵前。
鳳雪汐揉了揉手腕，虛眯起清眸，“鳳大人，你還不夠狠心嗎？丟我一個人在宮門口，直至清晨我才走回來！你還想要我怎樣？”
“那是你禦下無方，為父早就派人去接你了！”鳳道元眼眸一立，掩飾著自己的心虛。
“接我？禦下無方？”鳳雪汐揚眉，“鳳大人可真看得起我！”
鳳道元橫著臉，“你還想怎樣？”
“我不想怎樣！現在是你們要將我怎樣！”鳳雪汐語笑嫣然，眸底冷光攢動。
“那蛇一定是你放進來的！”大夫人扯著嗓子喊，淚水糊了滿臉。
“蛇？”鳳雪汐故作驚懼狀，“你說什麼？”
她厲眸一掃，便精準的對上大夫人，怒色與狠戾充斥在眼底。
大夫人駭然的看著她，色厲內荏的低吼：“少給我裝糊塗，你敢說那竹葉青不是你放到霓兒床上的？”
“真是笑話！我今日清晨方才走回府裏，直至現在連眼都沒闔！大夫人想陷害我，也找個好點的理由！”鳳雪汐怒懟，眼光卻直直的望向鳳道元。
她的笑落在鳳道元眼裏，莫名的讓他感覺心驚。
那種眼神，鄙夷中又掛著了然，穿透力極強，仿似鋒芒畢現的匕首，直直的插進他的心髒。
“放肆，放肆！你敢這麼同母親說話？我要辦了你！”大夫人麵目猙獰的一指阿武。
“請家法來，本夫人今日要清理門戶！”她血紅著眼，已是怒到極至。
阿武得令，飛快的跑出去。
鳳雪汐虛眯起眸子，並不理會大夫人，而是定定的望向鳳道元，“父親，天下可沒有賣後悔藥的！”
“啪”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