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的氣氛壓抑又陰冷。
鳳雪霓越說越不像話,鳳道元情急之下一掌直接拍昏了她。
空間安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剛剛的歌舞升平不複存在,鼓樂不知何時已然停了,舞女歌妓也都悄然退到了一旁。
正上位坐著的皇帝和皇後,臉色鐵青。
康樂帝拍案而起,暴怒道:“鳳道元,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鳳道元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抖如篩糠一般,“臣知罪,臣知罪…皇上,這一定是有陰邪之物附了小女的身,萬望皇上容老臣查明真相。”
他絞盡腦汁的胡亂編了個借口。
大皇子也忙跪倒求情,“父皇容稟,這確實不是霓兒的本性,兒臣自小與她青梅竹馬,對她的性情再了解不過,這些話,一定不是她說的。”
這時,一個長相俊美斯文的男人也跪在了地上,同為鳳雪霓求情:“父皇,兒臣也覺得此事有蹊蹺。霓兒溫婉大方,單純善良,這會性情大變,必然另有緣由,說不定是有些人故意陷害。”
他別有深意的看向一旁披頭散發的鳳雪汐,眼底的針對性太過強烈,讓人想忽視都難。
鳳雪汐在心底暗暗冷笑,鬼神之說還真是百用不爽,既是致命的毒藥,也是救命的良方。
隻是這個四皇子太過可惡,直接將矛頭對準了她。
雖然鳳雪霓突然發狂確實和她有關,不過那也是她的真心話,因為催眠術隻不過是把人內心深處最陰暗的一麵給勾出來。
沉默著的珩平王,大手緊緊握著扶手,在鳳雪霓一巴掌下去的那刻,五指深深的插進了堅硬的木頭中。
那一刻的暴怒讓他險些控製不住,直接取了鳳雪霓的命。
他忽然起身,邁著大長腿走到鳳道元跟前,“大司馬準備怎麼查?鬼神之說虛無縹緲,大司馬莫不是為了給自己的女兒開罪吧?”
“皇叔…”剛剛氣勢洶洶的四皇子欲插言,被珩平王冷眸一瞪,嚇的一縮脖子。
“閉嘴!”珩平王氣場強大的無與倫比,“鳳雪霓是瑜兒的正妃人選,論禮,她是你的長嫂。你不知避嫌,還終日與她廝混在一起,更是對她使用愛稱。瀟鳴,尊卑禮教和這些年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
“本王現在用的是長輩的身份跟你說話,給本王滾回皇子府去靜思己過!”珩平王冷著臉命令。
四皇子抿了抿唇,抬眼看向上位的康樂帝,想尋求意見。
不想,康樂帝已然被鳳雪霓那一番話給氣的火冒三丈,陰沉著臉盯視著還在自圓其說的鳳道元,根本看都未看他一眼。
“還不給本王滾?”珩平王照著他的胸口就是一腳。
這一腳他並沒用內力,不過踹的也不輕。
四皇子滾倒在地,重重咳了兩聲,屁滾尿流的走了。
大皇子此時已然顧不上是不是被人在頭上種了一片青青大草原,他隻知道,鳳家不能倒,鳳雪霓不能死。
那是他為數不多能抓在手裏的軍權,對他日後能否成為新皇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所以他必須要保鳳家。
“鬼神之說雖虛無縹緲,但也總有跡可尋。皇叔若不信,可使文華史司的人過來,自會有結論。皇叔又何必急著給大司馬定罪?”
“哼!”珩平王不屑冷哼,“無稽之談!”
什麼鬼神?不過是裝神弄鬼罷了!
隻是他不知道,鳳雪汐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才致使鳳雪霓會突然發狂,若是查出一二,隻怕不好收場。
況且文華史司的人隸屬瀟瑜管轄,想冤了她,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皇弟有何良策?”不待瀟瑜回話,康樂帝已然先開了口。
珩平王沉吟了片刻,“若真是陰邪之物,怎麼不入別人的體,偏選了鳳雪霓?隻怕鳳大小姐也未必幹淨!”
康樂帝點了點頭,他也是作此想,“那依皇弟的意思呢?是糾其過,還是去其病?”
帝王之心本就多疑,更何況鳳雪霓是眾目睽睽之下,宣之於口。
即便他倚重鳳道元,也難免有了猜忌之心,甚至包括瀟瑜在內,都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珩平王臉色陰鬱,淡淡瞥了一眼昏迷中還皺著眉心的鳳雪霓,眸底閃過一抹狠色。
“皇上,臣下庶女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鳳雪汐偷瞥到珩平王的眼神,便知他動了殺機。
可現在,還不是鳳雪霓死的時候。
她若一死,再為大皇子重選正妃,未必就會阻止她成為大皇子的小妾了。
康樂帝沉沉看她一眼,點了點頭,“說!”
“回稟聖上,大姐姐是聽聞您將臣下庶女指給大皇子為妾,一時嫉心作祟,鬼迷心竅才會口不擇言。其實她隻是對大皇子太過深情,並無惡意。”鳳雪汐語氣淡淡。
“繼續說下去!”
“其實換個角度來講,這也是大皇子被聖上培養的太過優秀,這才能讓大姐姐對大皇子死心踏地,容不得別人分享寵愛。皇上,您其實該感覺驕傲的。”
“可她剛剛口出狂言,說自己是未來的皇後,還詛咒朕是老不死!”
“老而不死意為長壽,皇上皇後正當壯年,就更是增福增壽。至於未來的皇後…這是每個女孩子的終極夢想,哪一個被夫君寵愛的女人,又不是丈夫眼中的皇後呢?”鳳雪汐昧著良心的誇,聽得她自己都要吐了。
偏偏她不能表現出分毫惡心作嘔,還要表現的一臉神往。
康樂帝,也不止是康樂帝,是滿朝文武,都對鳳雪汐刮目相看。
倒不是因為她的詭辯有多精彩,多別出心裁,而是她表現出來的聰慧和機靈,以及那淡然處之的氣質無人能及。
“你倒是會說話!”康樂帝的火氣似乎消了些許。
鳳雪汐仰起小臉,綻開一個絕美的笑容:“不是臣下庶女會說話,是臣下庶女句句肺腑。大姐姐正是羨慕皇上與皇後的伉儷情深,才會極力效仿。隻是大姐姐她操之過急,隻得其表,未得真諦。”
這話說的皇後鳳心大悅,急忙幫著打圓場,“是啊,皇上,臣妾與您相濡以沫幾十年,正是這些小輩爭相效仿的榜樣。您又何必再動怒?”